焦正安

　　拾子儿，是我们小时候的游戏。

　　我们摊坐在地上，面对着一块平整的地。先把七颗子儿撒开，然后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拈起一颗，余下的再分三把拾起来。第一把：把捏住的那一颗往高里抛；迅捷去拾子儿，得

对准要拾的那一撮，不能碰到其余的，要是碰到便叫犯规了；再去接住抛出去的那一颗。第二把：往高里抛一颗；去拾第二撮；去接第二次抛的那一颗。第三把，重复一次。第一把好拾一些，好在手里是空的。第三把最难拾，难在手里抓的子儿多了。拾的时候，弄得不好，手里的子儿会滑下来。犯不犯规，还要看子儿撒得好不好。除去一颗要先拈起来的，最好是配成三撮，每一撮两颗。这样，拾的时候就是把它抓起来；要是分散开来了，在抓之前先要有一个水平的“捋”的动作，有可能手忙心乱，那“一刹那”时间就不够用了。如果撒出个“三”、“二”、“一”来，也行。撒个“四”、“一”、“一”出来，拾起来就费事了。每一撮都分得很散，算是最难拾的局面。

　　子儿是螺蛳壳做的。螺蛳壳倒是容易找到。但是要找一刷水的，还得费点事。颜色、纹理和大小完全一样，就叫一刷水。颜色有点泛青、透亮的算是最好的。那时候，我们不知道世界上有玲珑剔透、巧夺天工的雨花石。这些螺蛳子儿是我们心目中的雨花石。螺蛳壳不能空。空了就嫌轻了，反而不上手。不容易抓住，向高处抛的时候轻飘飘的，就叫不上手。要在里面塞一些泥。拾的时候，听到“咯，咯，咯”的声音，蛮悦耳的，就跟我现在坐在电脑前敲键盘一样。许多学生的口袋或者书包里都有七颗子儿。口袋、书包有了个小洞，八成是子儿磨出来的。有时候少了一个子儿，就掏呀摸的，就跟找橡皮头、纽扣和零头钱一样。

　　也可以用小砖头疙瘩来做子儿，要把它的棱角磨掉。这就有点不上档次、凑合的意味了。每个女生都会拾子儿，只有一部分男生做这种游戏。拾子游戏最好是两个人做。女生的子儿是讲究的，从不用砖头疙瘩来替代；我们男生随便多了，不注意螺蛳的成色，还时常用砖头疙瘩。如果你犯规了，就丢手，让我拾；没有犯规，你就一直拾下去。拾到高兴的时候，抛出一个子儿以后，手在地上拍一下，算是高手。想充能，反而犯规了，这叫弄巧成拙。

　　前两年，我找了七颗小鹅卵石，在办公桌上拾子儿。过去拾子儿的感觉，一点儿没有了。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3年06月09日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