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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梅
人们又在颂咏着雷锋,雷锋那补了又补的袜子的故事,我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一个素朴的年代。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我十一二岁时,到处是这样的口号。那时候物资匮乏,提倡艰苦朴素。人们生活节俭是常情,也是美德。无论男女,会不会补衣服补鞋,补得好看不好看,都是很有工艺讲究的。我上面没有姐姐,只有两个哥哥,家境也还可以,本来用不着穿补了的衣服,但是我觉得衣服旧了再补上是思想进步的表现,于是,我把妈妈或哥哥穿旧的衣服拿来,多洗几遍,每一遍洗后都放在太阳下晒,以求衣服褪色。那时我们还不知道牛仔裤,更不懂石磨水洗,可是我曾经这样做过,当时是学雷锋。我们的红领巾也是这样一种美的标准,旧旧的,泛着白,飘在胸前总是一副纯朴的革命接班人的模样。
我记得和妈妈、外祖母在昏黄而又柔和的灯光下补袜子,这似乎是女孩子的必修课。我学着一针一针地缝,身边放着针线笸箩。我们用手或用缝纫机补衣服,将其它破得不能再穿的衣服撕成块,剪成圆的、椭圆的,或是方的、长方的,补在领子、肘部、膝盖和臀部。球鞋、布鞋穿破了,找来块皮子头儿补上,在巧手人手下,针脚可以很整齐,很漂亮。看着像样的补丁,自己不由得生出一分自豪,别人也会顿生几分钦佩。
结实的化纤衣服结束了这分勤劳,也打破了这份恬静,它使一切补丁都等得无奈而又显得多余。在人们的意识中,补丁也成为贫穷的过去,似乎与现实越来越远。过了些年,外国艺术涌入中国,日本电影《血疑》中,大岛茂不仅以提包样式改变了中国960万平方公里上的提包形象,那西服肘部和肩部刻意打上的装饰补丁也引发了年轻人的兴趣,乞丐服随之流行。时至今日,青年们一面穿着脏兮兮的厂家给磨白的牛仔裤,一面大肆挥霍着父母或自己赚来的钱。这就是今日的现状。我想,学习雷锋又掀高潮,不仅仅是纪念毛主席“向雷锋同志学习”题词40周年,更重要的是我们确实需要寻回那种精神。
一个人,以衣服的豪华和频繁更换来炫耀自己,是肤浅的表现。在心理学上,是自卑补偿。即使在国际交往中,衣服光鲜并不一定能代表国家的尊严,而衣服虽不新却整洁,也许会平添一种威严,一种正气,一种使人不敢小瞧的气势。或许商家认为我这种说法有悖拉动内需,但是我们想过没有,如今为数不少的第一代独生子女们,心目中只有比尔·盖茨是楷模。他们月薪5000元全花光,开着并不必需的贷款汽车,仍与父母住在一起,得意地自嘲为“新贫”。是时代使然?
郑重地讲,尽管如今物质丰富,但我们仍需要素朴年代那种艰苦奋斗的精神和艰苦朴素的品德。因为,它关乎着我们民族的生存。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3年04月01日第七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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