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陶著

　　十四

　　为了联齐抗秦，屈原再次出使齐国。

　　在齐国的朝堂上，面对众多文武朝臣，齐王问屈原道：“齐楚两国订有互助盟约，今日先生来，有何拒秦之策赐教寡人？”

　　屈原说：“外臣此次前来，只是慰问大王，非为拒秦也。”

　　“我国面临战争危境，楚国不思援救，只是慰问，这是何意？”齐王面带不悦。

　　屈原反问齐王：“外臣愿闻齐国危机何在？”

　　这时班列中一人说道：“先生岂非明知故问乎？”

　　屈原看时，此人体瘦身短，明目黑须，却是大名鼎鼎的淳于髡。

　　淳于髡见屈原不答，便自说道：“当今七国，以秦为强，人所共知。因此苏秦倡议五国合纵以拒秦，实无奈之举也。前年五国攻秦无功而返，强弱胜负可知矣。今虎狼之秦欲以举国之兵攻我齐国，以我齐国一国之力，与五国攻之而不胜的秦国作战，这难道还不算处境危急吗？”

　　屈原笑而答道：“淳于先生所说，乃知其一未知其二之言也。前年五国攻秦，不胜而返，咎在五国心志不齐，非因五国弱于秦也。此次秦国若来攻齐，窃以为秦国必不能胜。何则？秦来攻齐，有韩魏两国相牵制，又要通过卫地的阳晋与亢父天险，这里车不能并行，双马不能通过，百人扼守千人难度。秦军要想深入，必然像狼那样张皇回望，顾虑重重。因此秦国现在只能是虚张声势，却不敢贸然东进。外臣料到，秦国这次攻齐，意在试探我楚、齐两国联盟关系，并非真要攻打齐国。何况齐国地方两千里，带甲数10万，临淄居民7万户，若以每户3名男子计之，则有人口21万。不需征集远县兵丁，只临淄本身，已可兵员足矣。况且临淄殷实而富，在下两次来齐所见，民人吹竽鼓瑟，击筑弹琴；临淄城的道路上，车辆多得互相碰撞，行人多得摩肩擦身。可谓举袂成幕，挥汗成雨。人多而国富，孰谓不强？以大王之贤与齐国之强，而自馁自危如此，窃为大王羞之！亦为淳于先生之胆怯羞之……”

　　屈原侃侃而谈，语惊四座。响亮的声音，震动着齐国的朝堂，也震动着齐宣王的神经。他似乎觉得连日来与大臣们的繁琐商讨，自己举棋不定、和战不决的忧虑，都被屈原的这一席话给消解了！于是，便向屈原面前走来。

　　屈原见齐王屈尊离座，向自己走来，也就连忙站起，说道：“外臣屈平深敬大王之贤，更以楚、齐两国亲善为重，刚才所言，出自肺腑，不知深浅，尚望大王谅之。”

　　齐王握住屈原的双手，说道：“先生大才大义，天下谁能及之？”随即回头向着还在发愣的朝臣们大声说道：

　　“寡人已决！敢有再言与秦议和者，斩不赦！”

　　这一天，齐王专门请屈原观看齐国的“房中之乐”。在众多姬侍宫女的陪同下，齐王邀屈原来到一处布设精致华丽的乐房，听了一会儿乐伎的演奏，又与屈原来到另一处宫室。这里竹树环合，花草遍地，十分幽静。屈原不解地问：“此处作何使用？”

　　齐王却问：“先生看这里环境如何？”

　　屈原叹道：“室雅风清，真仙境也。”

　　齐王哈哈大笑：“既然先生觉得这里还可以，寡人就送给先生了！”

　　屈原惊问：“这是何意？”

　　齐王笑道：“这是寡人为先生预先建造的住室。还为先生准备好了焦桐古琴一张。至于侍人么，这宫里有的是精于琴艺的乐女，可以任从先生挑选，陪伴先生。如果先生愿意在齐国永远留下来，寡人即任命先生为上卿，共谋王霸之业。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待续）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3年04月01日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