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陶著

　　十五

　　就在屈原出使齐国期间，秦惠王秘密派遣张仪来到楚国，游说楚王。

　　张仪遍贿朝中大臣，并与靳尚说：“秦王已经免了我的相位，如果楚王肯让我做楚国的令尹，我一定把您推荐给秦王，让您去做秦相。”又向楚王进言：只要楚国与齐国断交，秦国便把商於之地六百里归还楚国，从此永远和好。

　　楚王犹豫了几天，终于答应了张仪的请求。

　　屈原出使齐国期间，靳尚与鄂君启联通一气，趁机在朝中制造舆论，诬陷屈原勾结盗贼，心怀不测，欺君罔上之罪。楚王心怀疑忌，下令速召屈原回国。

　　朝堂上，楚王问靳尚：“屈原回来了没有？”

　　“回来了，是与去召他的人路途相遇，一起回来的。”

　　“为什么不见人？”楚王有些发火了。

　　靳尚趁机说道：“大概是心中有鬼，害怕了吧！”

　　楚王愤愤地说：“快去告诉他，叫他立即来见寡人！”

　　就在这时，屈原上殿来了。他先朝楚王跪下，刚呼了一声“大王！”楚王便冷冷地说道：“你往后不要再叫我大王！宪令离了你谁也办不了，连寡人也办不了！我还是你的大王吗？”

　　“大王，这是从何说起？”屈原似乎被当头一棒打懵了。

　　“你自己明白！”

　　靳尚在旁说道：“屈大夫，这话许多人都知道，连我都听你说过。何必在大王面前不敢承认呢？”

　　“你无耻！”屈原一听，怒火填膺，恨不得上前一巴掌劈到靳尚的脸上。

　　“我无耻？你与盗贼同谋倒是有耻了？”靳尚火上加油，觉得出闷气的机会终于到了。

　　屈原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预谋好了的。他觉得，此时此地，不是为自己辩白的时候，楚国的相印已被张仪拿走，一个弥天大谎和一个荒唐的陷阱，即将使楚国陷入难以自拔的境地！个人的荣辱已经不重要了，面临的燃眉之急是国家的安危，楚国的命运……

　　“屈原，还有什么好说的？寡人实在待你不薄呀！”

　　屈原再也抑制不了自己满腔的愤激，大声说道：

　　“大王！正因为您待臣不薄，臣才一定要说话的！臣的任何过错，总有个水落石出的时候，到时候任从大王发落，臣决无怨言！只是，张仪的话不能听，与齐国的联盟不能绝！秦国所以不敢入侵楚国，就是因为有齐楚的联盟。若听张仪之言，必中奸计！到时众叛亲离，楚国就完了！大王，您不要听小人的话，您不要自毁楚国呀！……”

　　“放肆！”

　　楚王被激怒了。屈原这些话在他听来，简直就是像说“宪令只有我能造”一样的狂妄。“你以为，除了你，谁也不是楚国的忠臣，谁也不能使楚国强盛吗？你太放肆了！看在你过去曾为寡人做过一些事情，暂免刑罚，从今日起，免去左徒之职，闭门省过，再不用你来过问寡人的事情！你走吧。”

　　屈原一阵头晕目眩，觉得朝堂的大厦就要倒塌似的。他不顾一切地跪爬到楚王身前，声泪俱下：“大王，屈平死不足惜，可为了楚国，您要三思呀！大王……”

　　“把他轰下去！”

　　“大王，大王！……”屈原声嘶力竭地呼叫着，朝堂内发出阵阵惊心动魄的回声。

　　（待续）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3年04月02日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