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陶著

　　十九

　　第二天，宋玉提心吊胆地向郑袖禀报了去见屈原的经过。

　　“难道他真的不怕死吗？”郑袖满脸怒气地看着宋玉。宋玉低了头，觉得那看着他的目光，如冰霜般的寒冷。

　　过了一会儿，郑袖盯着宋玉说：“要屈原写的那歌词，我想由你来写，怎么样？”

　　宋玉一听，有些犹豫地说道：“夫人，我怕写不好呢。”

　　“谁说你写不好？你那篇《九辩》，不是一点也不逊色吗？”

　　宋玉怯懦地说：“我怕先生要骂我。即便是我写出来，被他一骂，就全吹了。所以……”

　　郑袖皱起眉头，半天才沉思着说道：“你说得好。我怎么就糊涂了呢。好吧，你暂且先不要管这件事了，我会另有办法的。”

　　宋玉走了以后，郑袖把杜蕙传进宫来，悄悄地问：“杜蕙，他对你怎么样？”

　　杜蕙有些为难地说：“我都照夫人说的做了。”

　　“他近过你的身子来没有？”

　　杜蕙摇着头，满验涨得通红。

　　郑袖关切地说：“我本想让你去做他的侍妾，也好让你有个归宿。可是现在不行了，他已经犯了死罪，不要多少天就要被处死了。我不能误了你的一生。”

　　杜蕙突然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甚至几乎要窒息了。她恨不得马上跑到屈原那里，告诉他这即将发生的一切，然后痛哭一场。

　　“杜蕙，我平日待你不薄，我将来一定会把你嫁出去，嫁给一个让你满意的男人。杜蕙，你相信我吗？”

　　杜蕙慌乱地点着头。

　　“可是你知道，我是敬佩屈原的。我不想让他死得太惨，我想让他安安静静地死去。这就需要你了。你侍候了他好几个月，他是相信你的，所以这件事还是你去做好！”

　　杜蕙睁大了眼睛，看着郑袖拿来一个小陶罐，放到杜蕙面前说：“这就是你要做的事。不管用什么办法，你要让他把这里面的酒喝下去！你的事就完了。还要记住，你一定要亲自看着他死了，才能离开那里回来见我———我可是要见尸的！去吧！”

　　杜蕙惊恐地望着郑袖那严厉的眼神，尽力控制着颤抖的双手，拿起了那个陶罐。

　　傍晚时分，楚王满腹焦忧地来到后宫，见了郑袖，不住地唉声叹气。

　　今天又从边防传来楚军战败的消息：与秦军丹阳一战，损兵8万，大将军屈盖战死，裨将逄侯丑被俘。因此楚王坐卧不安，无计可施。靳尚等人，则惟恐大王反悔，重新起用屈原，便费尽心机想及早除掉这块心病，更加乘机诬陷，落井下石，说屈原得知楚军败了，幸灾乐祸，口出狂语，怨恨大王不听忠告。楚王听了，更加恼恨。

　　这时郑袖想的，却仍是如何早日当上王后，便乘机说道：“国家到了这等时候，屈原却在看大王的笑话，真是该杀！”

　　“我不是不敢杀他。”楚王皱着眉头道：“屈原的名气太大，我是怕人说我胸怀狭窄，容不得人才。我不愿赚这个恶名。”

　　“可是他越来越狂妄了，大王撤了他的职，他就怨气冲天。妾觉得，这样的人越是才气大，名气大，越是要不得！”

　　楚王想了想说：“今晚我想去看看他。关了他6个月，看他悔改不悔改！”

　　郑袖便道：“妾陪大王一起去吧，大王的安全要紧，不可不防呢。”

　　（待续）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3年04月14日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