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龙军

　　春天，它从茫茫的煤海中走来；春天，它带着阳光抚摩着万物；春天，它用雨露孕育着新的生命。

　　初春，春雨丝丝地飘到我家的绿色小院，使杜鹃花露出笑容。此时，我站在小院中想

起江西满山遍野的杜鹃花如火如海，看了让人如醉如痴，它在一夜之间怒放，谁也挡不住其内在的力量。

　　稍顷，我的目光又落在一盆巴西木上，它昂首挺胸，像站岗的哨兵；它四棵组合在一起，又像一个家庭的成员幸福地生活；它不嫌弃每一块土地，无论高山，还是平原，它插在哪里就能吐露出生命的芽儿。

　　风雨中，我看到一棵棵南洋杉随风飘逸，它富有层次，像一座宝塔山，展现其独特的风采。刺梅傲然屹立，一年四季红花怒放，特别引人注目的是一朵刺梅花上叉开两朵花儿，多么像一对情侣在甜蜜地生活着，它在百花丛中独放异彩。

　　片刻，春雨如珍珠一颗颗洒落在君子兰、米兰、扶桑、含笑等花卉的身上，展示其迷人的风韵。然而，在绿色的小院中，我最喜爱的是那两棵默默无闻的葡萄秧子。虽然，它没有鲜花那样光彩夺目，也没有南洋杉那美丽的身材，但是，它有一种内在的生命力———

　　此时，我又回想到去年春天的事情，邻居小刘给我一棵剪插的葡萄秧子，其上面发了两个芽儿，我栽到小院的沃土中。半个月过后，两个芽儿在阳光的照射下死了，我轻轻地把干瘪的芽儿拿掉，内心感到失望。几天的春雨下个不停，它滋润着小院中的绿色生命。一天清晨，我突然发现在脱落的葡萄芽苞中吐露出一个新芽儿，同时还孕育着小葡萄粒子，我忍痛将其剪掉，芽儿自由地生长。果然，秋天葡萄秧子爬满院子，那郁郁葱葱的绿色，使我看到了希望。

　　去年秋天，我在街上发现了又香又甜的奶油葡萄新品种，于是，我微笑地对那位老农说：“我想买一棵春天剪插的葡萄秧子，请你明天早上带来。”

　　“秋天移栽葡萄秧子很难活！”他认真地说。然而，我坚持要买，果然，他次日带来了，尔后，将葡萄秧子栽到小院的土中，并且浇足了水，又小心翼翼地找了两个红塑料袋子将其套在里面。十余天后，秋天的阳光火辣辣地和葡萄秧子接吻，结果其叶子干死了，我失望地叹了口气，难道说它的生命就这么脆弱吗？我把套在其身上的袋子拿掉，任风吹雨打。不久，一日早晨，其根部奇迹般地发了一个芽儿，我惊喜若狂地说：“葡萄秧子活啦！”深秋，葡萄秧子拖了一米多长。

　　冬天，寒风、冰雪残酷地压在葡萄秧子身上，也不知它的命运会怎样？

　　冬去春来，邻居小刘给我的葡萄秧子开始发芽了，然而，使我惊讶的是其根部一个芽苞去年春天按兵不动，经过时光的孕育，才脱颖而出，展现其生命的规律。

　　我在秋天移栽的葡萄秧子，经过风雨的洗礼，像一位老奶奶的白发，用手一抓便自然地断落。我又失望了，看起来秋天移栽葡萄秧子是不能活的……

　　眼前，春雨绵绵，我站在花丛中，突然发现，秋天栽的葡萄秧子根部发了一个新芽儿，白嫩细小，生命是那样的微弱，然而，它不屈不挠战胜各种压力，英勇顽强地求生存的精神是多么的可贵！我忽然感悟到：世上任何事物都不是绝对的，偶然的事物存在于必然之中。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3年04月22日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