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才实

　　几年前听说，拥有“露天博物馆”之称的保定，保存着一座清代省级衙署———直隶总督署。在那里，有一张耐人寻味的棉花图。

　　去年冬天，怀着十二分的虔诚，我在昔日的直隶总督署寻找那张图———

　　进入直隶总督署院，沿右侧前行，经过神秘的科房和苍老的古槐，前面有一个小门。走过去，忽见一长方形端石贴附于古墙，上面是一幅幅精细的刻图。这，就是棉花图。

　　棉花图共有16幅图谱，依次为布种、灌溉、耘畦、摘尖、采棉、拣晒、收贩、轧核、弹花、拘节、纺线、挽经、布浆、上机、织布、练染，反映了棉花种植、纺织及练染的全部过程。

　　棉花图诞生于清乾隆三十年（1765年），至今已有230多年的历史。这在当时，算得上中国北方棉花的“百科全书”了。

　　我们先看布种图，看它是怎样讲种子的———

　　“种选青、黑核，冬月收而曝之，清明后，淘取坚实者沃以沸汤，俟其冷，和以柴灰种之”。告诉人们，棉花选种，要在头一年的冬天进行“粒选”，“选青、黑核”。据说，清乾隆年间，河北这个地方种的棉花，以青核和黑核两个品种为优。第二年清明后，再进行“水选”，“淘取坚实者”。播种之前呢，还有晒种、烫种、拌种三道工序，即“冬月收而曝之”、“沃以沸汤”、“和以柴灰”。

　　棉花图对植物与土壤、播种与季节、植株与植株之间的关系，以及农田灌溉、中耕、整枝等，都做了详细描述。

　　棉花图的内容，还只是外在的东西。棉花图蕴涵着一种崇高的境界。这是因为，棉花图的作者并非农业专家，而是一位清代的高官，名叫方观承，直隶总督。在这样一个位置上，在日理万机之中，为普及棉花科学，为了方便老百姓，方观承编撰了这幅流芳百世的棉花图。

　　方观承本是安徽桐城人，字遐谷，号问亭，又号宜田。他在直隶为官达25年之久，光是在直隶总督的职位上，就干了20年。方观承虽然出身于官宦之家，可是，在他十五六岁的时候，祖父和父亲受一起文字狱牵连，被贬黑龙江。每次从安徽老家赴黑龙江探亲的途中，少年方观承都仔细观察庄稼，尤其是棉花的生长情况，始终关注社会与民情的变化。

　　查阅资料得知，方观承对棉花种植业和手工纺织业，一直怀有浓厚的兴趣。任直隶总督时“政无巨细，皆殚心力赴之”。他辞世之后11年，乾隆仍写诗赞扬他：“在直二十年，勤干实有馀”。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3年04月29日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