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哥品碟
看悲剧窃笑,看喜剧流泪。这也算是年事渐高以来的毛病之一。
电影里悲壮场面见得多了,基本上已麻木不仁。每每一边嗑瓜子,一边琢磨悲壮后面的滑稽,总幻想拍着导演的肩膀说:“看,尾巴露出来了,藏好一点。”
旨在感人的电影,多少含有轻视观众的意味。如果不是自我感觉良好,怎能居高临下地操纵别人的“感动”呢?好在“这是一部感人至深的电影”越来越少了。
说回题目,先讲一个笑话。蔡澜前几年到广州签名售书,有个小姐从番禺赶过来,对蔡澜说:“久仰大名,我是一个做鸡的……”哄堂大笑,一个“做鸡的”大庭广众之下自报家门,岂不滑稽?其实,她是一个开酒楼卖白切鸡的。
如果真是“做鸡的”,大都会姑隐其职,社会上的称呼也是模糊的,所谓“小姐”是也。虽然根据萨特的主张,存在就是合理的,但没见哪个“小姐”愿意公布身份,毕竟是地下产业。《榴连飘飘》里面那个东北小姐在香港卖春三个月,回乡后堂而皇之地自称去“打工”了。即使离港当天还在疯狂甩卖,日创36个的纪录(当然跟钟爱宝的吉尼斯纪录没法比)。但返回哈尔滨的冰天雪地里,却要天真无邪做回纯情玉女。虽然亲友们疑虑重重,但好歹有个交待,说一句“真有本事”含糊过去了。至于那个从香港寄来的榴连,估计是导演陈果的画外音:“榴连这种水果很硬,有许多刺,闻着臭但吃起来很香……”这算什么?一场两小时的戏就说明了个这?黄映真在《女人那话儿》里用半小时就说得清楚过他十倍。
赵良骏导演的喜剧《金鸡》,专为吴君如量身订作,讲述了一个香港本地“鸡”20年卖笑生涯,从少年时的鱼蛋妹到舞小姐、按摩女郎、一楼一凤。一个没心没肺的阿金经历了香港经济起飞、中英谈判、九七回归、金融风暴、禽流感、破产浪潮,也算是历尽沧桑,年老色衰时只剩下98元2角傍身……
当片尾她终于收到多年前的一笔巨额欠款,兴奋地在黎明的大街上狂奔时,音乐响起,陈百强那首深情的《一生何求》中,闪过阿金经过的下海、失子、丧亲、破产、恋人被通缉、被打劫、老友中风……
恍然间,不再是喜剧,笑够了,只剩下苍凉。
《金鸡》香港影片
赵良骏导演,吴君如主演
作者: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