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乐

　　李如一

　　惊奇地发现，原来武满彻的雅乐(Gagaku)作品《秋庭歌一具》已于去年8月被重新发行了(Deutsche Grammophon 471590—2)。

　　想当初，我在北京读书的哥们儿想办法弄了张中央音乐学院的CD借听证，每借一张CD押金为300大元。当时借出的唱片中，就有《秋庭歌一具》。那时DG还没有再版发行该曲，仅有日本版CD存世，因此我们都像是窥见了什么宫廷秘宝似地兴奋异常。

　　在网上查了一下该碟的资料，不禁大失所望：碟中收录的《秋庭歌一具》与《Novr Step》皆为节选版本。

　　武满彻氏(1930—1996)，上世纪日本最重要的作曲家之一，虽然各种英文中文文献都承认这一点，但在世界范围内，他竟然还是有点Cult的味道。这自然是西方世界对日本文化的陌生感所致。奇怪的是，照理应是陌生感最少的电子／具象音乐作品，1960年的“Water Music”(调变水声做成)，仍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以至于像谭盾这样的国际知名作曲家，都在接受访问时说“武满彻没有用水声做过音乐”。而有尺八、萨摩琵琶等参与的“Novr Step”，却有着最大的知名度。这大概又是一个东方主义(Orientalism)的案例？日本乐器的在场立即激起了西方听众的兴趣，而在乐器和技法上全部源自西方的“Water Music”，却难以讨好？

　　同样，这次由西洋古典音乐大厂DG在其现代音乐系列中重新发行的武满彻作品，无一例外都有着明显的日本元素。节选的《秋庭歌一具》自不必说，其他作品如Eclipse、Novr Step(选段)等，也都无不用上了传统日本乐器。担任尺八和萨摩琵琶演奏的都是顶尖人马：横山胜也(Katsuya Yokoyama)与鹤田锦史(Kinshi Tsuruta)。整张唱片被冠以“In an Autumn Garden”(即《秋庭歌一具》的英译)的标题，取其幽凉枯瑟之意境，用来一统全碟之旨趣，牺牲掉的却是原曲的完整性，令人哭笑不得。莫非制作人认为非要如此才能彰显他的存在，呈现他的劳动成果？非要将他的小我阻隔在听众与武满彻之间？

　　李如一

　　图：

　　《秋庭歌一具》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