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里如一李如一专栏

　　今年整整60岁的导演拉里·克拉克早过了“为性而性”的年龄，所有那些被视为变态反常的行为只不过是克拉克身边的真实。其实任何生活中的真实事件，一旦搬上银幕，“真实”也就不复存在。———李如一

　　《天地无伦》（Ｋｅｎ　Ｐａｒｋ）在澳洲又被禁了，《好莱坞报道》（Ｈｏｌｌｙｗｏｏｄ　Ｒｅｐｏｒｔｅｒ）打出的标题是“澳大利亚警方制止少年性爱剧”（Ａｕｓｔｒａｌｉａｎ　Ｐｏｌｉｃｅ　Ｓｔｏｐ　Ｔｅｅｎ　Ｓｅｘ　Ｄｒａｍａ），新闻标题必须在有限的空间内将意思说到最清楚，在这样的考量下，“Ｔｅｅｎ　Ｓｅｘ　Ｄｒａｍａ”这样一个说法岂只是合格：Ｔｅｅｎ表明片中故事发生于13—19岁的————也就是未成年人————身上，佐以Ｓｅｘ之后，语义间生发的化学变化足以令卫道士花容失色。

　　看过《天》片的人，大概很难满足于“Ｔｅｅｎ　Ｓｅｘ　Ｄｒａｍａ”这个标签。如果说这部电影不可能受到某种批评的话，那这种批评就是“缺乏诚意”。今年整整60岁的导演拉里·克拉克（Ｌａｒｒｙ　Ｃｌａｒｋ）早过了“为性而性”的年龄，所有那些被视为变态反常的行为（男孩与女友的母亲上床、Ｃｌａｕｄｅ的父亲晚上出外寻花问柳未果，回家潜入儿子的房间企图猥亵、Ｔａｔｅ以近乎残暴的态度对待他的祖父母，最后举刀将他们双双刺杀）只不过是克拉克身边的真实（影片根据真实事件改编）。怎么？你不同意？你认为那是经导演渲染过的真实？其实任何生活中的真实事件，一旦搬上银幕，（现实中的）“真实”也就不复存在。换句话说，在艺术的领域里，（现实中的）“真实”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艺术中的真实。而作者的诚意恰恰就是艺术真实的必要条件。

　　《天地无伦》的叙事结构有一点特别之处：首尾关于自杀的板仔肯·帕克（即片名Ｋｅｎ　Ｐａｒｋ）的段落，在时间上是倒转的（影片开头拍摄帕克自杀的过程，结尾拍摄自杀前的经过），中段则轮流叙述另外四人的故事，全片整体结构就像是一首结尾多了一拍的乐曲，一种“不对称”结构。这样的结尾与那些吃了太多迷幻药或是读了太多玄学的摇滚乐队在音乐会上无限拖长即兴演奏有异曲同工之妙，在我看来，这也是《天地无伦》的神来之笔。这一开放式的结尾似乎成了通向生活本身的一个出口，影片在不知不觉中结束，要不是片尾字幕缓缓滚动，我们似乎感觉，这个故事会不停地说下去。

　　对我来说，《天地无伦》的真实性就存在于这一不对称开放结构之中，有趣的是，影片海报上，Ｐａｒｋ中的字母Ｋ被左右逆转，刚好与Ｋｅｎ中的字母Ｋ形成一扇封闭的门，与影片结构形成对照。不知是巧合，还是导演的心机？　李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