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天都有机会见到徐克。前天晚上，他监制的全部由职业冠军级散打运动员演出的新片《散打》在京举办“抗非典义映捐赠”活动。活动前一刻，看见他鼠须上翘、背手在影院休息厅转悠，局促的空间也给他转出逍遥意象，一旁记者们端举“长枪短炮”迂回跟拍，双方步履合拍，像足一幅武侠片里的八卦游走图。而徐克，仿佛江湖旋涡中处变不惊、浮生等闲的侠。昨日下午，《散打》发行方安排少量媒体专访徐克，又见这个莫名就会给周遭罩上侠客气场的人。这一次，交谈间得以穿透气场，直逼真人。但讨教回来的，是“徐克本人 就是一位大侠”印象的强烈印证。而与大侠过招，终究看清他纵横电影江湖许多年，始终是以一己感性作了连绵内力，以个人坚持作了掌上兵器。

　　谈坚持、挑战和创新

　　徐克或监制或导演了《倩女幽魂》、《英雄本色》等系列电影及《新龙门客栈》、《顺流逆流》，动画片《小倩》、结合3-D动画任务和真人演出的《老夫子2001》、《蜀山传》等影片。从创作轨迹来看，这是一个致力于给华语电影不断注入新元素、同时不断挑战自己的电影人。对于电影创作的创新和挑战，徐克认为：“电影好玩就在于它总是多样化的，现在更需要时间整理思路，打开更多机会进行更开放的尝试。就像《散打》，区别于以往武侠片，散打的竞技场非常狭小，在有限的空间内处理动作、画面，这是对于编、导、演、摄的集体创作的挑战。”

　　武侠、打斗、言情、喜剧、魔幻、动画……甚至是《刀》那样用纪录片方式拍出来的武侠电影，都是徐克坚持奔跑在华语电影创作前端的结果。这么些年来的坚持，不知扣了多少压力在合作者的头上。《散打》导演麦子善在徐克1988年监制《古今大战秦俑情》时开始和他合作，至今15年。麦子善这样谈起徐克：“这些年跟他跟得很有压力，从我开始认识他，他就在创新、冒险，他读很多很多书，强闻博记，他动一个新念头、开一部新戏，我们都得马上找资料恶补才能明白他的需要。”在谈徐克期间，麦子善一直在强调徐克是个坚持得很厉害的人：“他不喜欢外国人总认为中国武术就是人在半空飞来飞去的错误印象，就坚持要拍《散打》这样的片子告诉世界，中国传统文化里的东西，除了玄妙、除了提供审美情趣，还有最为实际的东西。”

　　谈感性是创作原始动力

　　徐克的电影都很商业，且大部分叫座也叫好，我们常常在愉悦的观影享受中惊叹：徐克电影哪里来那么强的想像力与实现力？徐克回答这个问题时却不为所动，客观言道：“我大部分的创作都从一个感觉开始，未必理性，总是被将来要呈现的作品其中透露的人和人之间的谅解和情感等因素打动，总之很感性。至于你们说的想像力、实现力，我也不知道和别人有何具体差异，我想还是一个感性的结果。就像当年拍《倩女幽魂》，有的电影投资人都劝阻说古装剧都泛滥了，拍古装电影更没人看了，但我觉得这个片子实现的是一个浪漫心态的问题，必能打动观众，也是一个感性选择的结果……”

　　谈李小龙、成龙、张国荣

　　徐克是个说话磊落的人。话头提及的敏感，不绕道也不欲拒还迎。今年是李小龙逝世30周年，因为徐克出手过大量功夫片，有记者问他如何看待李小龙和成龙两位华人功夫皇。他答得透彻：“李小龙是偶像，他的功夫具有代表性，他是真正的武林中人；成龙根本上还是个擅于表演的演员，哪怕功夫好，也是个以动作为生的艺人。”

　　随后问题涉及徐克今年的电影计划，徐克有些黯然：“今年本来打算和张国荣合作一部现代戏，他去世那天我们本来约好谈相关事宜，但在约定时间前三小时他就离开了。到现在我的情绪还没有缓过来，总觉得这事情没有发生过，有关他的一切还历历在目。片子去年底我们开始筹备，打算今年三四月份开镜，但因故延迟。现在这部电影我们不再继续了，因为张国荣的影子在其中太重太重……”徐克为逝去的好友扼腕：“这事情太戏剧化，太震撼人，如果是电影，我们可以去改变，但是一个生命离去，我们只有无奈、痛彻肺腑……”53岁历练人生熏染一身侠气的男人感伤起来，气氛一时沉如宝剑直坠深潭。(首席记者杨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