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祥
小时候憎蛇。那时在故乡的城墙下、池塘边和田野里,经常遇到蛇,黄的、绿的、土灰色的,往往就与小伙伴们一道恶作剧,一阵乱砖硬土块将它打跑或打死。也有胆大的小伙伴,将活蛇缠绕在木棒上或秫秸上耍着玩,美其名曰“龙头拐杖”。但我是没这等本领的。
长大了,不知是胆更小了还是思想复杂点了,遇到蛇,再也不打,避之而已。但是,进了动物园,爬虫馆还是必看的,尽管蛇的样子是那样地丑而令人发憷。如今有了电视,又挺爱看动物世界之类节目里形形色色的大蟒与小蛇,不在乎身上起鸡皮疙瘩。在这一点上,自愧弗如老外。瞧人家与蛇共处、与蛇共眠,在人家眼里蛇类居然美得殊堪惊叹!这就是东西方文化的差异?搞不清。姑且存疑吧。
巧得很,儿子生肖属“小龙”。这一来,我对蛇的印象就不知不觉地变了(荒唐不)。看蛇,虽然难如老外似的惊叹其美,却也不再觉得它如何丑陋吓人了。更何况,而今生活于北方的城市里,你也轻易见不到蛇。对蛇的好恶就无所谓了。
去年秋应邀去山西,在晋东南泽州的一处公园里,大家与那里的十二生肖塑像合影留念。我本人是属鼠的,却不愿与鼠为伍。因为,肆虐官仓的“硕鼠”的声名多年来实在格外狼藉。转而想到儿子的生肖,于是就在蛇塑前留了个小影。回家来拿给太太看,说明此意,还美滋滋的。
不几天,就去承德避暑山庄文津阁,其时秋风瑟瑟,秋阳杲杲。我兴冲冲走去,走到阁外一处台阶下,一低头,猛见一条色彩鲜艳的蛇正静卧阶上。毫无准备的我本能地一惊,刹住步子。那蛇有1米多长,不及擀面杖粗,花纹是一段鲜红,一段深绿,漂亮极了。爱蛇的老外见了,说不定会高兴得拎起来给它个热吻。但我却不敢造次,因为常识告诉我,色彩越艳的越是毒蛇。即便无毒,我敢碰它么?于是瞬间我就奋力一跳,跃上台阶。但那蛇根本没动弹,我的右小腿却抽搐般地疼痛起来。我还以为这是由于动作过猛而抽筋了,就使劲抻腿跺脚,结果无济于事。最后只好一跛一跛地走了。
几天后仍不见好转,只好去看医生。医生诊罢告知我:小腿一部分肌肉拉坏了,但不要紧,回去静养吧。哟,原来如此。急问须养多久?一年吧。嘿,得了,正练到兴头上的太极拳竟然要停下来,这是我最不情愿的。然而徒唤奈何……
说到这里,早让您见笑了。是的,我自己也觉得好笑。这太让人想到古人所讲“叶公好龙”的故事了。区别仅在于大龙小龙而已。想来也怪,山庄内植被虽好,但道路上极少见蛇,何况深秋。这次遇蛇实为多年来出入山庄所仅见。八成是它特意在那儿边晒太阳边迎你呢,因为你刚刚与蛇塑合过影嘛。可谁知,竟出了这般洋相。人家压根儿也没招惹你呀!
不折不扣,扮了一回当代叶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