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宋佳约定的专访,是在一个清风习习的午间,在JUSCO步行街的茶室,一个古色古香流淌着“春江花月夜”的隔世空间。十多年前,我还在为《娃女》而痴痴地流泪,为《月朦胧鸟朦胧》而倾情癫狂,而此刻,因为宋佳回青岛拍摄阎建钢执导的《四号女监》,我们得以像老朋友一样相约一起,这种机缘,恍若在戏中,有种难以言说的奇妙。

　　当年因《黑蜻蜓》、《淘金王》和《娃女》等影视剧而成为红极一时家喻户晓的明星 ,宋佳这些年情愿成为彩凤归巢的《落山风》,还是要有情归《庭院深深》的打算?若干年前的过去,荧屏曾因她而精彩,若干年后的现在,她是忘记了观众还是观众忘记了你?

　　在默默排列采访问题时,宋佳已大步流星地走来,黑色的BURBERRY休闲上衣,黑色运动帽、运动裤和运动鞋,门外还有刚刚停放好的黑色Volvo轿车,一种“重金属”般的装备让刚刚还在为充盈着古典浪漫的环境而窃喜的笔者找不到了感觉。没有了屏幕上的端庄凄美,她浅笑吟吟地对桌而坐,明目皓齿,清爽朝气,岁月没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却将她雕琢成举手投足间的韵味女人。我们开始侃侃而谈,亲切自然犹如姐妹。

　　非完全从影笔记

　　似乎是急于拣拾起散落在思想间的零落记忆,或是为要给读者展示一个完整的宋佳,笔者“强迫”宋佳从80年代初从影之路说起。

　　“我从艺之路还有一段特别的经历。”宋佳开始慢声细语地描述起考上海戏剧艺术学院的戏剧过程。“在报考上艺的头一年,我已顺利通过解放军艺术学院的考试,但因为家庭出身（父亲曾是外语翻译）,学院没有录取。其实我早该有思想准备,因为在小学中学时,喜欢唱歌跳舞的我也经常被排斥在文艺红小兵之外。第二年,我又报考上海艺术学院,当时上海点考完了,但老师觉得录取得不是很理想,就建议说如果你真的想来,我们准备在武汉重新加一个考点。那时,我17岁,在武汉几千考生当中,就录取了我和王洛勇两个人,老师笑称,如果知道录取你们俩,在上海考你们不就得了。但后来老师还一个劲地感慨,武汉的考场真没有白加,因为在武汉录取了宋佳和王洛勇。”

　　朦胧·嫂娘·女人心

　　宋佳的美是带有韵味的美,如果用色彩感觉,该是华贵典雅的金色,用花形容犹如玫瑰中的“蓝色妖姬”孤傲超群,她塑造的一系列女人形象都各有风采。快大四时拍的《淘金王》,至今是宋佳最喜欢的片子,它是第一部挑战演技的电影,在《淘金王》中她塑造的一个被卖了29次的临时妻,令人震撼。快毕业时拍的《娃女》和《月朦胧鸟朦胧》,一边是悲苦坚强,一边又是出水芙蓉。接下来拍摄的《庭院深深》和《落山风》,更是在演技上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2000年,重新冲击演艺事业的《嫂娘》,是宋佳的杠鼎之作,在剧中她饰演一个含辛茹苦的农村妇女张敏,该剧的成功让她又找回了昔日的感觉。还有拍的《皇城根》、《紫痕》,之后拍的《秦始皇》和《尘埃落定》,每部作品都是宋佳精挑细选的好本子,每个人物都有宋佳倾注的近乎痴迷的心灵再创作。对此宋佳的说法是:“我对自己最满意的就是每个角色我都是非常用心地去完成,朋友说在角色创作上就没见宋佳含糊过。”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就像大二时的第一部电影《秋天的印象》中的乔婉君,宋佳选择了留学美国。在旧人势渐微,新人要当红的娱乐圈,宋佳的离去似乎没有太多的奇怪,但息影在“巅峰时刻”似乎又有点出乎人们的意料。“《庭院深深》获第13届百花奖最佳女演员奖,《落山风》又获第14届最佳女演员奖。当时拿着《落》片去法国,大使馆特别搞了一个影展,来了200多个艺术界的名人,戛纳的评委表示没有拿去参赛很遗憾。回国后就飙着劲拍了《寡妇十日谈》,结果种种原因没参赛,三连冠的目标没达到,连参加电影节的机会也没有了,那种感觉就像拳击运动员打出去的拳头缩不回来,更别说再打出去了。我选择了调整,去了美国。本想安心在耶鲁大学学习编导,却在那时认识了一些搞网络的朋友,在美国从商前后六年,回国后到上海搞信息高科技网络,那该是最早的网络先驱者了。后来又去美国,幸运的是在美国的一本刊物上发现了朋友曾提及的叫《嫂娘》的小说。抱着小说我连续读了六七遍,每遍都很激情。我发誓要把它拍出来,《嫂娘》果不负众望,抱回金鸡拿下飞天8项奖。我想是回国好好拍戏的最佳时机了。”

　　情感戏流泪的秘密

　　宋佳塑造的大多是挺苦的女人角色,经常要拍哭戏,对此她称有自己的“动情点”:“我为什么塑造嫂娘,其实嫂娘就有我妈妈的影子。父亲早早去世,妈妈一个人抚养了五个孩子,白天晚上的忙,饿了吃一点咸菜喝一大碗水。小时候放学的时候,经常一进门撞见妈妈一手拉着风箱一手拾着还没燃尽的煤渣,一个人在暗自流泪,当时特别不懂,妈妈怎么又不高兴了,我做错了什么?其实我并不理解,生活的重担妈妈一个人在挑。我们在长个时,她自己吃玉米面,把玉米面与白面和在一起的馒头给我们吃。城市不准养鸡,妈妈就在厨房建一个小窝,养鸡下几个蛋给我们补身体,那时我做运动员,跨栏总是第一名破记录的。晚上吃完饭又把旧毛衣拆了给我们织毛裤毛衣……至今想起妈妈拉着风箱独自流泪的一幕,我就难受。我在母亲身上总结出一句话,如果一个人的苦能说出来,那就不是苦了,妈妈从来不说苦,可她却吃尽了苦,那时一家人在歧视与贫困的夹缝里求生存。尽管母亲经济上没给我们什么,但精神上给了我要靠自己成功,做人的坚强性格。”

　　运动的宋佳更迷人

　　卸下既往的浮华喧扰,换上成熟心情尽展女人妩媚的宋佳,以自信的心态迎接事业与生活的挑战。尽管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但也有许多的忙不来。“最近手头事太多,拍完《四号女监》后,我准备把10年前买下的一部小说《阴阳关的阴阳梦》做出来,表现20年代一个很有个性的女性,我想把这个梦做完……因为忙,致使一时间拿不出出版商一催再催的书,致使一度有信心的唱歌变得有一搭无一搭,致使去美国静心读几年专业的计划也成了空想……好在再忙也没断下运动,开始是坚持游泳、跑步,现在又迷上了高尔夫。”走出银幕的宋佳率真而感性;“通过学打高尔夫,我感觉自己还蛮有悟性,教练还让我录制做高尔夫的教材呢。”

　　评奖就该公平竞争

　　因《尘埃落定》的精彩表现,宋佳入围本界金鹰奖的十佳提名,面对观众和专家的肯定,宋佳心存感激。这么多年,观众还记着我,见到我还认识我,说宋佳你一点没变,还那样,我很感动。在拍《尘埃》的时候,非常的辛苦,4800米的山顶上拍戏我还得了肺炎,但有观众的一票,我就很欣慰了,受再多的苦也值得。拍片时我经常拿出比片酬还高的费用添置服装,甚至在拮据的情况下,我也常常根据剧情拿出自己准备的服装给其他演员,同行说我傻,可我心理明白,我爱这个事业,我为它愿意付出我的一切。其实我为观众付出的角色,总是伴随者观众对我的喜欢,他们能喜欢我,是我最大的幸福。哪怕把我一生的积蓄都用在这个事业上,都值得。”

　　对评奖中的一些传言,宋佳不无担忧,“其实评奖有个很简单的尺度,差不多的演员和角色,选票上也不会有太大的悬殊,但有时有的演员还没别的演员火,角色也没有太大的表现,选票一天就多出几十倍甚至上百倍,不用说这就有问题。颁奖晚会那边希望我到现场,我想如果其他人获奖,我会衷心地替他（她）高兴,评奖要的是一个公正,失去公正的奖,我宁可不要。”

　　彩屏上的小鸟依人

　　与宋佳谈了一个多小时,却也不忍问及她的个人问题,只听宋佳在打算,将把女儿接到青岛上学,为的是多陪陪70多岁的母亲,女儿是母亲带大的,与姥姥的关系密不可分,能在母亲有生之年让她开心是宋佳最大的幸福。采访间,笔者无意把玩宋佳的彩屏手机,却有了意外的新发现。背景图片是一张非常漂亮的合影照片,左边是宋佳笑意灿烂的亮丽倩影,右边是一个深沉伟岸的男士侧影,“是男朋友吗?”不想犯明星专访的大忌,却又忍不住的好奇。谈话中惟一的一次有问不答,但一瞬间在宋佳漂亮的眼睛中闪过的幸福与满足,倒也代替了问话外的回答。难怪宋佳如此美丽。

　　（李惠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