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量摇滚
肖复兴专栏
1977年,“性手枪”登上了舞台,在他们的背心上赫然醒目地写着:“我恨平克·弗洛伊德!”他们的这一举动,让我想起在上一世纪的60年代,披头士登上舞台疯狂演出的时
候,有人打出的横幅醒目地写着:“猫王已死,披头士万岁!”历史真是有着惊人的相似,以一代人无情的死去、一代人无可奈何地老去和一代人的蓬勃新生,呼喊着如狂风掠过,突然而残酷地掀开了新的一页。
1977年,猫王埃尔维斯·普莱斯利真的死去的时候,“性手枪”的主唱约翰尼·罗顿(Johnny Rotten)说:“好了,终于摆脱那个臭垃圾了!”这位专门受过古典音乐训练的长笛手,不仅把猫王当成臭垃圾,更是把“平克·弗洛伊德”和所有“老艺摇”也当成臭垃圾,他和他的同伴鄙夷并抛弃了自己曾经学过的娴熟的古典音乐,而是用朋克最不讲究技巧的简单的三和弦取代了当年艺术摇滚强调的演奏技巧和合成器效果;他们用最粗鲁甚至淫秽的歌词,代替了艺术摇滚当年从巴赫、亨德尔从艾略特、布莱克借来的高雅与古典,他们以更加的极端方式认为艺术摇滚是在用所谓高雅古典掩盖并回避着当时社会的萧瑟和糜烂,不过是隔江犹唱后庭花。而他们自己哪怕是赤身裸体从污腥的烂泥塘里走出来,也不愿意故作姿态从洒满香水、铺着绣花缎被的席梦思软床上下来。
如果从理论上来讲,我当然理解“老艺摇”寿终正寝而朋克兴起的历史原因。但我的心里还是喜欢“老艺摇”的。也许,我真的老了,像他们一样的老了。我当然知道摇滚天生是保守的敌人,摇滚从本质上也不为了怀旧,它更注重对现在进行时态的现实的批判和介入,“性手枪”出现的朋克运动,是对老艺术摇滚的批判的前进和革命的必要和充满活力的象征。不过,我怎么也难以从心里服气,后者我总是隐隐的在意,对于老艺术摇滚来说朋克音乐也实在太简单太粗糙了吧?在那个朋克兴起的时代当时就有人说:“你只要选好一个和弦,拨弦,就搞出音乐来了。”不是我理解错了,就是他说错了,这样的感觉怎么都让人觉得有点像是我们的小靳庄的诗歌,是个人只要弄出个四六句再会押韵,是个人就可以成为诗人了一样,是个乐队就可以搞成朋克了。要不就是他对朋克的意义缺乏足够的理解,要不就是我对“老艺摇”依恋过重。对于我来说,我顽固地认为,正是“平克·弗洛伊德”他们将那些仅仅是街头杂耍和酒吧里简单吟唱的摇滚变的丰富而开阔起来,可以说,正是有了他们这样一段青春期的成长,摇滚渐渐地成熟了起来。
即使将近30年的时间过去,到了新的世纪,“平克·弗洛伊德”活力不减当年,还在不断出唱片。他们的专辑《墙》不仅成为了70年代结束的象征,也随着柏林墙慈善演唱会成为了上一个世纪的象征。进入新的世纪,2001年,他们还出了两张《世纪回响》的专辑。
“平克·弗洛伊德”是不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