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贵颂

　　白岩松不愧为央视大腕，他的那本《痛并快乐着》的大作一出，不但阅读者众，而且引得一些人写字作文，纷纷模仿他的句式。最近又读到一篇《警惕“工作并腐败着”的贪官》的文章，谈的是原贵州省委书记刘方仁，表面看起来是一个“勤政”的高官，而实际上却是一个大贪官、大色鬼。我由此产生联想，觉得在中国，还有另一类“批判并腐败着”的人 物，也是值得说道一番的。

　　所谓批判并腐败着，是指这样的两类人：一类是对腐败现象、腐败人物深恶痛绝。他们深受其害，盼望腐败这个毒瘤早日在中国销声匿迹。然而他们本身，也在偷偷地搞着腐败。比如，办公室的秘书到招待所吃顿自助餐；科长代表处长去给局长送礼并半路截留；就连我们的农民兄弟，不是一边骂着贪官污吏，嘟囔着世风日下，一边偷偷地往猪肉里注水，往韭菜地里施呋喃丹吗？另一类人“档次”就高多了。他们把反腐败的口号喊得震天响，一副与腐败势不两立、冤家对头的姿态，又是著书立说，又是报告演讲。然而其暗地里，却行贿受贿、贪污腐化、包养情妇。这类人是把反腐败当作一种招牌，一个幌子，为的是骗取公众的信任，搞更多、更大的腐败。

　　这种事，干得最漂亮，做得最到位，是清朝的刘鹗。胡适先生曾概括刘鹗的一生，称其“有四件大事：一是河工，二是甲骨文字的辨认，三是请开山西的矿，四是贱买太仓的米来赈济北京难民。”胡先生没有提到刘鹗的另一件大事，是他的《老残游记》。他的这部以揭露官场丑态，的小说，使他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重要一席。然而历史的记忆无情。这位写他人腐败的人，自己也耐受不住寂寞，“批判并腐败着”，给后人留下了话柄。

　　光绪皇帝的老师翁同和有一则“日记”，就记载了刘鹗“携银五万，至京打点，营干办铁路”的劣迹。

　　刘鹗的行为，颇具代表性。在他没有机会时，他反对腐败，而且抨击激烈。然而一旦有了机会，他也急不可耐地想大捞一把。清末，兴办铁路是一新事物，刘鹗认为有利可图，竟以五万两银子和数十件字画作敲门砖，向时任军机大臣、户部尚书的翁同和行贿，企图“承包”铁路工程，怎奈翁同和高风亮节，不念同乡之谊，不为重金所动，刘鹗的这笔大买卖才没有做成。

　　人是很难摆脱私欲纠缠，尤其当金钱美女等巨大的诱惑出现时，进一步唾手可得，退一步两手空空，要把握好自己，还真是不易。在专制社会，主要靠的是清正自持，风骨操行，如翁同和；在民主政治社会，除了个人的道德操守外，根本的还在于制约和监督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