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洁玲

　　偶然会看看凤凰卫视，看看“鲁豫有约——说出你的故事”。我记得这个“说出你的故事”的栏目本来是面对普通人的。只要有起伏跌宕的情感故事，主持人可以与“普通人面对面”。这一节目设置，刚好与许戈辉的“名人面对面”形成对比呼应，在差异中共存。

　　没想到“说出你的故事”比“名人面对面”还要红火。

　　但是，那上面，有哪一个是普通人？鲁豫面对的是：毛阿敏，宫雪花，程琳，璩美凤，章含之，成龙，张瑞芳，秦怡……粒粒皆“星”，有新有旧，举足轻重，有头有面，总之就是——“不普通”。每周的“鲁豫有约”广告片头，翻来复去的全是名人，数秒之内，让人清清楚楚，吊起好奇心。如果放个普通人上去，三几秒钟说得清楚吗？谁知道你是谁，谁对面目模糊的群众有兴趣？看来，为了达到社会效益兼经济效益，只得使用名人。

　　这边厢，许戈辉坐不住了，也将自己的节目拨转船头，从跟名人谈事业、谈哲理、谈成功，改为谈感情。这一下，夺回不少眼球。但是，两个节目渐渐趋同，似乎已经忘记初衷。

　　名人好比成功品牌，照到哪里哪里亮。

　　有个“文革”时期下乡改造过的老演员告诉我：“文革”整我们整错了，其实我们的文艺一直是为工农兵服务的，舞台上的才子佳人，也是因为迎合工农兵的心理需要，我们才上去演的。工农兵最势利了，他们就喜欢看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你以为他们愿意在舞台上看到工农兵吗？才不呢。他们说，平平凡凡、灰头土面的，哪有个看头？

　　有个做杂志的朋友告诉我，他们杂志作封面问卷调查，问读者：你喜欢什么样的封面人物？美女，还是明星？等等。大部分回答都是：明星。在封面选择一栏上，有些人干脆填上：①明星；②明星；③明星。

　　朋友又说：现在美女如云，俯拾皆是，拍一个封面，有些美女不用给钱，有些也就三四百元。可是，明星呢，那怕稍为黯淡一点的，至少也要8000元。这就是市场调节的结果。大家都是人，明星还不一定是美女，但与美女相比，身价百倍。

　　所以你的产品好不好卖，就看你搭上了个把明星没有。

　　近日看见有一本书的宣传口诀编得很像谜语：作者是谁？是“章士钊的外孙女”。大概考虑到章士钊被划入了老年市场，接着第二句就是：“章含之的女儿”；考虑到当下一般读者可能不认识章含之，又加上第三句：乔冠华之继女。但是，星移斗转，即便乔冠华这样风云一时的人物，也有被小字辈“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危险。最后，卖广告的人只得使用重锤：“陈凯歌之前妻”。

　　这下，大家都明白了。

　　作者被众多品牌覆盖，落得一个“失我”状态。

　　本版插图／张旭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