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评
与林语堂在原著中运用的大量“生活流”和诗化的创作手法相吻合,在任田眼中,《风声鹤唳》没有什么故事性与戏剧性,更多的倒是诗化的神韵与风格。
《风声鹤唳》是一出旧戏:旧的本子,旧的宅子,旧的名字,如梅、婉、雅,还有旧
的情感。可旧有旧的美,就像京剧唱了几百年了,依然那么动听,竹子画了几千年了,依然每一株都婆娑,有一种新的东西所不能代替的美。好像那古语说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这就是每次旧本子拍新戏都会有那么一大群人争相追捧的一大原因。
伊能静(饰张婉心)是旧人了,三十好几生了孩子再战荧屏,居然一点都不显老,天生一张娃娃脸真是令人羡慕。张婉心就那样刘海飘飘地站在太阳地里和姚博非说话,年轻得好像她递回给姚博非的那方白手帕,只是在手掌略微抬起那一瞬间,泄露了一点沧桑的真相。伊能静的目标是当儿子长大时可以自豪地对别人说:我的母亲是那个年代数一数二的好演员。但依目前她在《风声鹤唳》里的表现,这个目标显得有点大而不当——因为张婉心固然是可以青涩的,但并不是可以生硬的。
孟尧(饰梅玲)面孔挺生是个新人,讨巧天生一张古典美人脸,好像刚从陈逸飞画布上走下来的旧式女子:圆脸盘、小嘟嘴、小笑涡。加上年轻、长腿细腰、有舞蹈功底,周身在胶片里像笼着一层油画的光,有一种令人不忍拂拭的美。梅玲在《风声鹤唳》里代表着天真的初恋、倔强的青春、被污损的纯洁和爱而不能的哀伤,她身处一个典型悲剧里的最悲剧漩涡,她的欢笑也笼罩着悲伤的气质,她是贯穿整个悲剧的一颗最悲伤泪珠。
陈孝萱(饰陶凯男)的装扮是所有反映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生活剧集中,思想新潮、敢爱敢恨大小姐的典型LOOK:合身的洋装、夸张的卷发、厚粉下的造作表情,所以当她还没有正式进入表演的时候,她的形象已经被许多个重叠的影像所湮没了。其实陶凯男在《风声鹤唳》中并不只是一个该被批判的简单角色,她也有她的不忍、不能、不爱,但这一切都只能通过枯涩的对白告诉观众,而无法透过表演传递真实情感。
也不知是电影《风云》事先通晓了《风声鹤唳》的创意,还是《风声鹤唳》之后受到了《风云》的启发,我发现这两部完全不同风格的爱情戏“共享”了一个雷同的细节:女主角阿慈(或梅玲)得到了一方写着爱人名字的手帕,阿慈的白手帕上分别写着“风”“云”,而梅玲的红手帕上写着“雅”,两个在不同时空堕入爱河的姑娘都把这意义非凡的手帕盖在脸上思春不已,或为遮挡羞意,或为撩动春情,反正都红着脸躺在床上心潮澎湃地折腾了半天。看来正应了那句老话:相思古今同。
说点题外话,我个人很喜欢剧中姚家那个不露声色而无边风月的青翠院落,姚老爷在院中的小池塘边责备姚博雅的一场戏就很让我着迷,那白墙绿箩、石板清流、雕花枢牖,还有被徐徐微风不断撩起的两个鲜红灯笼,到处都充满了一种诗意的温柔,像一阕婉约派的旧词:采香南浦,剪梅烟驿。
任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