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年警官》到《蛇年警官》

　　公安题材影视创作呈新趋势

　　本报记者　丁冠景　通讯员　肖　枞　欧启彬

　　广东电视台珠江频道将从28日起在黄金时间推出由张丰毅、王姬、申军谊主演的25集警匪剧《蛇年警官》。该剧是上世纪90年代初曾红极一时并带动公安题材影视创作热潮的电影《龙年警官》的姐妹篇。而《蛇年警官》的影碟早就由曾发行张艺谋影片《英雄》的广东飞仕影音推出，市场反应良好。

　　电影《龙年警官》中的“警官”傅冬进入“蛇年”之后，尽管姓名不改，演员仍是张丰毅，但故事的背景、人物的年龄、情节的展开已大不一样。“女一号”由王姬取代伍宇娟，头号反角则由申军谊担当，导演由过去一直拍古装戏的刘家成接手。但该剧编剧仍是“警匪剧专业户”、电影《龙年警官》的编剧魏人。警察出身的魏人12年来一直钟情于公安题材作品的创作，自电影《龙年警官》一举成名后，他又相继创作了《我是警察》、《警察世家》、《刑警张玉贵》和《公安局长》等贴近警察生活的电视剧。从魏人的《龙年警官》到他的《蛇年警官》，我们可以清晰地把握中国内地警匪剧10余年来的发展脉络。

　　早期：自然主义纪实揭秘

　　上世纪进入90年代后，公安题材电视剧持续升温，成为深受观众喜爱的一个品种。在商业利益驱动下，公安剧已发展成为名副其实的警匪剧。这时，一些广为人知的大案要案进入了主创人员的视线。一大批以纪实风格真实再现案件全过程的电视剧如《九一八大案纪实》、《一二八枪杀大案》、《中国大案录》、《世纪大追捕》等便应运而生。

　　在此类剧作中，主创人员似乎沉迷于纪实而不能自拔，他们起用真正的公安干警担任演员，不遗余力地披露作案和侦破的细节。以深圳、上海等地的10个女性犯罪个案为背景创作的电视剧《红蜘蛛——十个女囚的临终自白》就是用一种近乎纪录片的形式，逼真、细腻地再现了罪犯血淋淋的作案手段；以1997年“刑侦一号案”——白宝山持枪连续杀人案为原型创作的电视剧《末路》，因其原封不动地还原案件而在播出后不久被广电总局喊停。

　　这些电视剧不仅将犯罪分子的作案策划、实施办法、杀人灭迹、逃窜流亡等过程描写得丝丝入扣，还将公安人员的办案细节也描写得十分详尽，简直就像一部“犯罪指南”：怎样犯罪，怎样逃脱，怎样同公安机关对抗……从剧中均可得到“启迪”。有罪犯承认，他们作案前就以此类电视剧为“教材”，进行观摩和研究。再现长春市公安民警侦破系列杀人劫车、劫款大案经过的电视剧《三·八大案》为增强纪实感，还在结尾增加了导演与两名戴手铐的真正案犯相对而坐的镜头。导演说：“我准备把你们犯的这个案子拍成电视剧，你怎么看？”主犯之一在沉默半晌后说：“我不赞成把这个案子拍成电视剧……当然，如果真的有正面教育作用的话，也可以拍，但一些具体的细节应当省略。”另一个主犯的回答更耐人寻味：“没啥好拍的，不要拍，因为你拍这样的片子不可能不拍细节，你一拍细节，观众看后便会觉得杀人劫财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难，拍片子本意是给人警醒，结果反倒给人提醒……”

　　暴露社会阴暗面的确能勾起人们的观看欲望，但它对社会是一种误导，会造成极大的负面效应。

　　中期：反面人物正面化

　　在国家有关部门明文禁吹“纪实风”后，警匪剧开始走向“创作”。一些善于“出新”的主创人员另辟蹊径：在反面人物塑造上下功夫，罪犯成了警匪斗争的主体。以往荧屏上的人物都是非好即坏的脸谱化形象，英雄都是“高大全”，坏蛋总是歪瓜裂枣，真假善恶美丑的价值判断简单化，令人生厌。现在一切反着来了：坏蛋不仅外形英俊潇洒，而且要么出身高贵、学识渊博、举止文雅、温柔多情；要么光明磊落、一诺千金、意志坚定、侠骨豪情。而他们作案的过程总在无奈中开始，在脉脉温情中发展，在良知发现中结束。在他们的“人性光芒”映照下，再看我们的人民警察，长相丑陋不说，还一身的毛病如动辄发火满嘴脏话，而且在案件侦破过程中处处被罪犯牵着鼻子走。在这种褒贬错位的创作倾向引导下，观众感情的天平也不可避免地偏重于罪犯一方。

　　我们看到，《警戒线》中公安局副局长兼刑侦支队队长王铁林为了替黑社会团伙杀人灭口，竟敢驾驶警车到看守所把重要案犯私自提出，制造车祸受伤、案犯跳车逃走的假象。《黑冰》中看守所的男犯罪嫌疑人竟想出向女犯罪嫌疑人递送精液，致其怀孕来逃避死罪的“高招”。该剧一号反角则被塑造成一名孝子，多次给母亲洗脚，为了接回母亲，还冒死潜回海州。特别是他临刑前的一个晚上对卧底女刑警的一番慷慨陈辞，分明是许云峰、江姐在刑前的大义凛然，哪里还是大毒枭？这无疑弱化了公安机关的震慑力，极大地伤害了每天战斗在打击犯罪第一线、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的人民警察的感情。

　　现在：走进警察内心世界

　　造成公安题材电视剧出现上述问题，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是编创人员急功近利，不深入生活，急于成名、获利；二是影视制作机构受利益驱动，过分看重商业回报，想方设法招徕观众，寻找不良卖点；三是少数公安机关希望通过荧屏宣传自己所做的工作，但由于缺乏经验，在具体运作过程中被社会影视制作机构所利用；四是广播电视主管部门与公安机关协调不够，在内容审核和项目审批两个环节上出现一定程度的脱节。影视制作机构往往绕过省级公安机关宣传部门，到广播电视主管部门办理拍摄许可证，然后直接到基层公安机关拍戏，拍完后不经省级公安机关审看就流向社会。现在属于运作制度上的漏洞已基本得到弥补，而在创作和制作上，“三贴近”使警匪剧走向正路。《蛇年警官》就是这一发展新趋势的典型代表。它显示了新时期的公安题材影视创作已经开始走向成熟、高雅与深刻。

　　魏人说：“《蛇年警官》主要塑造一个‘末路英雄’，傅冬已不再是当年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不得不面对家庭、孩子、事业发展这些中年人的困惑。”着重写人、写情，通过扑朔迷离的案情及剧中人物之间错综复杂的亲情、友情和爱情纠葛，深刻而细腻地展现一个中年警官的内心世界，这就是《蛇年警官》。显然，它的风格与以往的警匪剧截然不同。

　　《蛇年警官》不以案件为主线，而是围绕傅冬这个人展开情节，写他的日常生活和喜怒哀乐，还原其平民化的人生，探索其内心深处的奥秘。在剧中，已届中年的傅冬不得不面对来自生活、情感和事业上的多种困惑：当年的生死之交不仅夺走了他的妻子，还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要抓他吗？含辛茹苦把女儿抚养成人，前妻却以女儿非他亲生而要把女儿带到国外去，能舍得吗？苦苦奋斗20年才爬上处长位置，仅因一次升职考试意外不及格就被贬为片警，会甘心吗？正是在这些错综复杂的矛盾冲突中，在面临难以取舍的抉择困惑中，我们看到了一个英勇无畏、机警睿智的警察懦弱、痛苦和无助的另一面。生活是复杂的，因而人的内心总是矛盾的，《蛇年警官》就是这样在荧屏上塑造了一个真实、鲜活、丰满而又具有极大现实意义的“张大民”式的警察新形象。

　　《蛇年警官》是魏人有意识地对公安题材影视创作健康发展进行思索的结果。他曾明确表示不喜欢过于血腥、恐怖的纪实公安戏。他说：“我的作品描写案件侦破的过程比较少，更多的是从人性的角度描写警察的苦与乐。我写的都是富有正义感和英雄主义色彩的人物，虽然他们也难免遇到一些困惑，但真诚是他们一致的特点，这也是我希望能够打动观众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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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张丰毅、王姬等主演的《蛇年警官》将于28日在广东电视珠江频道播出。本报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