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风情

　　王谦专栏

　　有人说，上海风情的流行是蓄谋已久的，操作者是这个时代。至于什么是风情，有人说风情是闲情逸致、小资情调、寻愁觅恨等等一系列同类记事语的总称。

　　上海的怀旧，其实最早从20年前就开始了。那是《上海滩》的播放。

　　1949年以后，开始了对这个城市的大规模改造。经过了几十年，当年的上海滩情致已经荡然无存。以致上世纪80年代中期香港电视连续剧《上海滩》在沪上播放的时候，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这个香港人制造的冒牌“上海滩”，却一下子唤醒了上海人对已经消失了的真实的上海滩的深切回忆和无限向往，刺激起他们潜伏已久的情欲。剧中的主人公一时间成了大陆青年的偶像。

　　一个没有相当数量中产阶级的社会是容纳不了上海风情的流行的。上海风情的真正大面积流行是1995年以后的事。从那时候起，咖啡屋、西餐厅、酒吧突然增多，衣橱里有了专门的晚礼服，哪怕在寒冷的北方，夜生活也越来越受到重视……

　　这一切是有预兆的。1995年张爱玲在美国逝世引发了迟到半个世纪的“张爱玲热”，并持续至今。张爱玲是少有的致力于描写旧上海风情的作家，多少华人心目中的上海是张爱玲笔下的上海，从那时起，人们对旧上海的关注从《上海滩》的黑帮争斗转向浮现在灯红酒绿下男男女女的俗世情怀，所以，张爱玲火了。而传统意义上以描写抢滩占码头为主的旧上海题材影视剧一时备受冷落，销声匿迹，直到《花样年华》的出现。

　　《花样年华》虽是香港传奇，却与张爱玲遥遥地互通心曲，故事的发生地是在香港，出没其间的却是一群上海人，无时无处不在洋溢着旧上海的风情，事实上与上海同为殖民大都会的香港很长一段时间是在模仿上海的。一个充满欲望的城市，纠缠在各种各样欲望中的世俗的男女，他们贪求、挣扎、痛苦、迷失，为谋生，更为谋爱，但他们微小的心思迅速被滚滚向前的时代洪流淹没。在这一点上旧上海与今天的都市惊人相似，这种相似为世纪之交上海风情的流行添了一把火。

　　原是法国租界的一条街的衡山路，如今是使馆区了。衡山路是欧式的，有殖民地色彩。20世纪90年代开始，这条街慢慢地出现了各种酒吧，直至今天已经成为一种品牌。这里的一切——梧桐、音乐、美酒、香风……无一不透露着这个主题：怀旧的时尚。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衡山路也会有堵车事件发生。全上海最漂亮的车紧接着在路面上缓缓行进，三五步一停。这样的速度像是有意考验车主的身价气度，因此，车上的人少有焦虑和不安，无声无息地。也许是酒精的作用，搭车的人多半是眯着眼斜倚在车座上，残妆半掩，与其说是半醉着，不如说是半梦着——连堵车也是诗意和风情的哦。

　　如一些酸文人所说的：上海是一座“欲望之城”，她不安分，却不狂野，她像玫瑰的酒汁，一点一点地滴着，柔柔曼曼地渗着，让你不知不觉地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