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云

　　几年前，曾在广州博古斋和广州美术馆看过许固令画展，内中一幅幅内涵隽永、色彩斑斓的大斗方脸谱画，给人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最近，有机会较为系统地品读了许教授近些年的脸谱画新作，仿佛又走进了画家为我们开拓的一方自由的美的天地。

　　评价一位艺术家的创造才能的尺度，最根本的是看其是否有合法度的创新。读许固令的脸谱画，我首先惊叹画家所开辟的一个崭新的题材领域，并在其中营造了一个个崭新的意境。西游记中的脸谱，三国群英会的脸谱，还有西厢记、白蛇传等等。这些作品，从早期的比较偏向写实，逐步转向半具像甚而完全离开了脸谱的戏剧造型，重在画家感情和主观意趣的抒发。在我国的传统水墨戏剧人物画中，专画京剧人物的关良、高马德，重视表现戏剧人物的情节和场面，引发读者对故事的联想。而许固令的脸谱画则不同，他只是将戏剧人物的脸谱形态作为一种素材，一个载体，重在加入对生活的思考和感受，去表现自己的美学理想和追求。历史与现实，世态与人情，喜怒与哀乐……都能从中找到合理的宣泄或阐释。

　　许固令成长于闻名的戏曲之乡汕尾。当地稀有的戏曲如白字戏、西秦戏、正字戏，以及潮剧、渔歌等，从小就给了他很大的熏陶和影响。他1960年考入广州美院附中后，常常喜欢跟着中大古典文学专业毕业后从事戏剧研究工作的胞兄去看戏，对多个剧种的脸谱和服装很感兴趣。1972年，他参加全省美展的第一幅作品，画的就是十五贯人物——这是他从事脸谱画创作的开始。

　　1980年改革开放之初，许固令从广州美术馆退职移居香港，他的人生和艺术展开了新的一页。20多年来，他作为一个不拿工资的自由职业华人画家，游艺于欧洲、东南亚及台湾等地，努力地吸收西方油画、水彩的技巧与营养，同时接受了西方艺术市场观念的洗礼，从而使他的脸谱画创作出现了新的境界。他尝试运用现代主义的表现手法和丰富的大色彩，去表现最传统最古老的戏剧脸谱题材。笔下的脸谱形象被简化再简化，从一个人画到半个人，从一个脸画到半个脸，直至简练为几条作为符号的线条，在淡化形象中更为自由地表现自己企求表现的世界。色彩的涂抹更加到位，线条的表达更加潇洒，狂放而又略带抽象的大特写画面，演绎着世间不同的人生。1989年，他在香港艺术中心举办脸谱画展时，林凤眠先生给予很高的评价，并将其4件作品推荐给法兰克福美术馆收藏。

　　在许固令脸谱画前沉思，可以体会到一种禅的氛围和意味。他画幅上密密麻麻的狂草题字，又可感受到画家浓厚的古典文学及诗词的修养，以及书法的功力。书与画如绿叶扶持红花，相得益彰。直到不久前笔者才听到，著名的《十月》和《花城》杂志，封面苍劲的题字出自许固令手笔。因为他做人从来低调，又没要求署名，故行内外知道的人很少。其实，这一类为文化界和社会上所作的公益性题字，还有很多。图：

　　西厢莺莺许固令　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