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里认为一个歌手是否会唱歌,不看音域音色,当看其能否准确把握并表达出歌曲内在的气质与情感;同样的,一个演员是否会演戏,是看其能否成功表达出角色的内心性格,二者综合来说,就是内心戏演绎得如何。梅艳芳就是一个对内心戏拿捏有道的好歌手、好演员。
早在上世纪80年代末,梅艳芳饰演的《胭脂扣》里的痴情歌妓如花早已深入民心,还
令她获得了第8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女主角”荣誉。而到了2002年,《男人四十》中的陈文靖,眼角眉梢间流露的哀愁幽怨扣人心弦,戏份不多但依然让她获得金像奖“最佳女主角”提名。
梅艳芳令我过目不忘的角色还有很多,比如10年前由杜琪峰执导的《东方三侠》中的女飞侠东东,时而豪气冲天时而温柔贤惠,其中多场内心戏,梅艳芳都演绎得十分到位。而让我至今澎湃于心的还有主题曲《女人心》,“罗大佑曲+林夕词”这个华语乐坛最激荡人心的组合继《似是故人来》后为梅艳芳再度创作出完美经典,也为她夺取了第13届金像奖“最佳电影歌曲”奖。林夕写的《女人心》,不偏不倚正中电影中女飞侠东东的女人心:明明柔肠百结,却要在人前故作坚强,这也是从4岁就出来卖唱的梅艳芳心结所在,她的声音在钢琴声声逼问中有节制地铿锵着,直到副歌部分,长年压抑的情绪才喷薄而出:“谁自愿独立于天地痛了也让人看,你我却须要在人前被仰望,连造梦亦未敢想像我会这样硬朗,但是又怎可使你或我失望。”这种不得不为之的刚强,比软弱更显得软弱,这种迫不得已的呐喊,比失声更让人失声。
命运经常让人哭笑不得。我们深爱歌手的某些名曲竟然就预示着他们的一生。黄家驹在唱完“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海阔天空》)后就一跌不起,哥哥唱完“随时有块玻璃破碎坠地”(《玻璃之情》)亦随风远逝,而梅艳芳出道不久所唱的《孤身走我路》,就成为她上半生的爱情写照———真心希望这只是半生的魔咒,并不会延续下半生。
前日回报社,得知梅艳芳证实患上癌症,不禁无限唏嘘。虽然“欢喜伤悲老病生死说不上传奇”,但梅艳芳的的确确是华人乐坛以及影坛的一个传奇。她为我们带来许多艺术享受,自己却孤身上路与病魔作斗争,在没被狗仔队挖出患病的隐私前,连母亲也不知道她的病情。
如此温柔而又刚毅的完美女人心,怎不感人至深?
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