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磊自编、自导、自演的《似水年华》被定位为“新人文剧”。“人文”是学界常用的字眼,上个世纪的中末期,中国最前沿的知识分子都参与过对人文主义的热烈讨论,一股对人性的终极关怀滋润着我们枯燥的心田。今天,他们突然发现,以前讲的人文都不是货真价实的人文,因为有人给老人文换了一件皇帝新衣,叫“新人文”。
黄磊和他的战友们对人文主义的关怀似乎比学界更充满着热情,他们界定了一个“新
人文”的概念:“新人文剧也是新偶像剧,优雅就是他们区别于其他作品的一个醒目的标签……,在爱情肆虐生长的时代,新人文剧为我们提供了一个重新审视自己爱情观的机会。”“新人文”这种字眼用在一部普通的电视剧里颇有煽情的意味,这种“重新审视”让我们一头栽进了《似水年华》超现实情欲男女的世界里。
《似水年华》其实是很简单不过的电视剧,男人和女人的相遇、相知、相爱,但结果是天涯海角,天各一方,三两集就可以演完的篇幅就这么被顽强的黄磊拖到了23集。也许《似水年华》想花大力气颠覆我们这些21世纪人的爱情观,当一个男人/女人相爱时,他们才会成长。为了要告诉我们男人和女人是怎样成长的,于是,我们被拖到了美丽的乌镇。
南方的乌镇实在是太美丽了,如画的江南水乡,似水缠绵的爱情,小桥流水,千年书院,梦幻如烟。但美丽的乌镇成为美丽的背景是因为能让“新人文剧”成为一种与众不同的优雅标签,所以,我们在23集里看到了大量的关于这个美丽小镇的空镜头。如果说这就是新人文主义的话,我想,我们很多人都是很情愿一头掉进这个温情的陷阱中去的。
对于许多没有去过乌镇的人来讲,这种新人文的东西更像是旅游风光片,我们的灵魂在风景如画的远离尘世的地方得以洗涤,但新人文又把我们那放逐的思维重新拉了回来。电视剧里那些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男女都是清心寡欲的人,我感到了一种压抑,一种虚情假意,一种道貌岸然,一种扼杀人性的心酸。他们都是如花的年华,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内心充满了对爱的憧憬与默契,但他们都成了这种新人文的牺牲品。为了让我们重新审视我们的爱情和现代人所谓的滥情,他们每个人都要压抑自己真实的情感,欲望在暗角里催生,只隔岸相望才能产生快乐,他们似乎喜欢独享分离破碎中的滋味,从没有想到勇敢地去争取属于自己的幸福。一个在北大受过高等教育的男人文,就因为隔窗看到他心爱的女人英在婚纱店里试穿婚纱而一声不响地走开,而选择另外一个女人。这种莫名其妙的逻辑居然成为了一主条线,但我感到文的北大教育背景和他所处的这个时代与他对英懦弱的离弃行为不真实。他可能是生在沈从文那个《边城》时代的,这种悲情,绝对是矫情,我总感觉沈先生被后生挪用了一把。
“新人文剧”其实正在带给我们一种信息:有压抑感的爱情才是唯美的。如果这也是一种爱的话,这种爱并没有带给我们什么新感觉。
戏里有一个老人齐叔叔,等爱等了一辈子,到老了,才知道自己的一生是一场空等,岁月不再,青春不来,爱没有勇敢实践,只留下遗憾。可是老了的文依然在重复着昨日的齐叔叔,一辈子都没有走出那个小地方。老了的文,像年轻的齐叔叔一样,牵挂着他相爱的女人英,隔海相望,追忆似水年华,此爱绵绵无尽期,文的孩子也在守着他。时间在流逝,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可人的命运如此相似。我感觉到了一种叫宿命论的东西,并伴随着一种恐怖,我感到了湮没的岁月像一把刀在割裂我,我的灵魂在尖叫。《华声视点》作者: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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