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风靡影坛的《城南旧事》
1983年,上海导演吴贻弓把《城南旧事》拍成了电影。当时“文革”刚结束不久,这时一部写老北京,写古老中国人的亲情电影,一下子使整个中国轰动起来。《城南旧事》感动了电影院中无数的观众,林海音也成了家喻户晓的台湾作家。《城南旧事》不但在中国各地放映,还在世界上47个国家放映,得到许多国际大奖。第二届马尼拉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
金鹰奖(1983年)、第七届南斯拉夫贝尔格莱德国际儿童电影节最佳影片奖(1984年)、第五届厄瓜多尔电影节最佳影片奖(1988年);第三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音乐作曲奖(1983年),导演吴贻弓获得最佳导演奖,饰演宋妈的女演员郑振瑶获得最佳女配角奖;1984年度香港十大华语片奖;《文汇报》与《中国电影时报》合办之“文革”后十大最受欢迎影片之新时期十年电影奖,吴贻弓获得导演荣誉奖。
说起《城南旧事》电影的拍摄,曾经历过一些周折。早先,导演伊明在社科院台湾文学研究所看到了《城南旧事》这本小说,很喜欢,于是改编为剧本。后来,伊明将剧本交给当时文化部副部长陈荒煤,陈荒煤觉得很不错,就推荐给上海,上海电影制片厂就把吴贻弓找了去。吴贻弓当时刚刚开始独立导演,拍了《巴山夜雨》及《小花猫》两片,吴贻弓看了剧本后,要求看原著。看了原著,非常喜欢,表示如果要他拍,他要重新编。后来吴贻弓重新写了一份导演工作本,为了尊重前辈,编剧仍用伊明先生的名字。吴贻弓非常忠实原著,他特别研究了林海音的前言、后记,从那里总结出“淡淡的哀愁,沉沉的相思”,把握住电影整体的韵味。
1980年初,两岸没有往来。上海电影制片厂为了拍《城南旧事》,辗转找到了何凡(林海音丈夫夏承楹)在北京的七弟夏承楣,进而找到林海音在上海纺织大学工作的三妹燕珠。当时燕珠与大姐林海音已30多年未通音讯,家里只有一张妈妈爱珍42岁那年的照片,其他只有凭记忆来勾画小时家里的情形,以及大姐当年的性格。
拍完戏,吴贻弓写了一篇《童年的梦———我和“城南旧事”》:“……我一直沉浸在作者心灵中的童年里,也一直沉浸在自己心灵中的童年里……这一年来,我像是醒着,又像在梦里,我听见了一声声遥远又清晰的呼唤,我看见了五光十色、朦胧而又耀眼的斑斓……就这样,我把小说《城南旧事》搬上了银幕……但愿它能给人们带来美的享受,就像小说曾给人们带来过的那种纯真、质朴、含蓄而隽永的美的享受一样。
电影拍好后,他们请住在上海的林海音的三妹燕珠先看样片,林燕珠看了非常激动,她说:“我太怀念我离散的家人了!里头的爸妈和弟弟、姐姐真像!”
这部电影,至今还在大陆一再放映,是什么原因?吴贻弓说:“林先生写的是人性中最美的、永恒的东西。这是人类共同的,是历久弥新的,《城南旧事》电影给当时中国社会很大的启迪。我拍《城南旧事》是个缘分,这样的机遇一个人一生中也不见得会遇上,是非常珍贵的。”
《城南旧事》可以说是开了“散文电影”的先河,后来有一阵子大家都流行拍这种散文式的电影。吴贻弓是绍兴人,沈洁是上海人,这部纯北京的片子却是由南方人拍成功,这也是一个机缘吧!
而林海音直到电影在国际上不断得奖,在大陆轰动后,才知道她的作品被拍成电影。当时上海电影制片厂向林海音呼吁,在她方便时或委托亲友去领取稿费,如今这笔稿费仍保留在上海电影制片厂。
吴贻弓说:“我们当时无法与林先生沟通,完全按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道有一天林先生看了会不会认同。”
林海音初次看到《城南旧事》电影,是1984年在美国旧金山大儿子祖焯的家里,她很喜欢,认为吴贻弓拍出了原著的“淡淡的哀愁,沉沉的相思”,而剧中的角色也挑选得很好。尤其是电影中用了许多原著的对话,林海音说:“我那么好的对话,当然得多用啦!”
影片片头有一段作者怀旧口吻的念白,一个苍老的声音说着她多么怀念自己童年的故乡。林海音听了,以清脆爽朗的年轻声音说:“我哪儿有这么老啊!”如果吴贻弓先前见过林海音,大概就不会配上这么苍老的声音了。林海音后来见到温文儒雅的吴贻弓,非常高兴地跟吴贻弓说:“我得要向你一鞠躬,你使我在大陆成了名。”他们谈得很融洽;而“小英子”沈洁也和“林奶奶”结成了忘年交。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