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稚丹 9月5日。北京。首届“中国戏剧友谊奖”颁奖会会场。
他们就坐在那儿———杉山太郎的父亲、母亲、妻子,欣慰地看着他们已逝亲人的愿望化作现实。
两年前的2月5日,杉山太郎因车祸猝然离世。沉浸在极度悲痛中的家人出于对松山的深刻理解,从不多的积蓄中拿出一笔钱,希望支持中国戏剧的发展,推动中国戏剧的交流。这种对亲人的深爱和纪念,这份日本人民对中国人民的情谊,怎能不让与会众人深深感动?
提起杉山太郎先生,中国的戏剧界是那么的熟悉和亲切,很多人都是他的朋友。因为近十年来,杉山每年都到中国来看戏,只要有时间,只要有戏。他观摩过四届中国戏剧节和两届中国艺术节,每年观看的中国戏都有几十上百场,且博闻强识,对中国戏剧的概况和细节无一不精。哪出戏是谁导的谁演的乃至舞美灯光都能脱口而出,对许多知名演员的行当、绝活儿更是如数家珍,被日本人称为“中国戏剧的活辞典”。这种热情、毅力、精神和理想,甚至是一些中国业内人士都望尘莫及的。
杉山太郎的父亲回忆说,在太郎12岁之前,也就是他生命的四分之一部分,和中国还毫无关系。中学时忽然努力学中文,想读懂《红楼梦》。大学时他接触到中国京剧,于是下决心到中国看看。第一次坐船,因为台风久久不能靠岸。那正是毛泽东逝世的日子,他在大连参加了追悼会。这种经历使他对中国的感情变得很深厚很切近。1980年,他应长春邀请当日语老师,结识了后来成为他妻子的姑娘。日本明星大学聘请了他。有了心爱的人、稳定的工作,加入了日本话剧人社,结识了中国戏剧界,正要大干一场的时候,却发生了不幸。
杉山太郎十分敬重的中国戏剧导演杨小青女士作为友谊奖的评委,追溯了她与杉山的交往:“当时看到太郎名片上‘浙江小百花越剧团迷’的字样时,一下子就感到亲近,交谈之下,深为他对中国戏剧的知识和对小百花的热爱所感动。他看我排练、评价我的导演手法,互相交流,我丝毫没有他是‘外宾’的感觉。昨夜看到太郎和伊藤茂、中山文合著的《雾里看花———中国戏剧的可能性》,从8时到天亮,我一边看一边哭,才知道他对中国戏剧是那么的了解和深爱,有那么深入的研究,也明白我的导演中融入了他及日本朋友的智慧。2001年2月3日,他到北京给我打电话,我正在法国。我常想,如果我在中国,接待他一天,他也许会逃过5日的劫难。”
在《雾里看花》这部书中,能看到很多“有意思的见解或是我们难以注意到的问题”(刘厚生语)。比如杉山认为,是思想性孕育了作为女性戏剧的越剧,女性在与封建体制的对峙中,需要携手并肩、共同战斗的男性,但在现实世界里,这种男性是不存在的,他只能是存在于舞台上的女性梦的结晶,所以要由女小生来扮演。黄梅戏作品善于极力排除思想性因素,营造美丽的舞台。他认为《徽州女人》没有矛盾、对立和纠葛,观众无法得到落幕时的情感净化。松山称赞茅威涛已接近超一流的境界,似乎有可能创建新的流派。但在《孔乙己》等剧目中,有独角戏倾向,与其他人物不交流。
友谊奖由中国戏剧家协会设立组委会、评委会,考虑到杉山先生的特殊关注,每年授予中国一位越剧演员和一位小剧场戏剧主创人员。剧协秘书长廖奔认为奖项的设置很有针对性,因为越剧引领了中国戏曲的整体提高,而小剧场戏剧是中国实验戏剧的排头兵。
茅威涛因去年在越剧《藏》中的表演及对越剧艺术的突出贡献、李六乙因去年编导的小剧场戏剧《偶人记》及对小剧场戏剧的有益探索,双双获得首届“中日戏剧友谊奖”。
首次在国内获奖的李六乙说,这奖对我很重要。谢谢剧协、谢谢评委、谢谢话剧、谢谢太郎的父母和夫人。最终应该感谢的是太郎先生,我想他一定看到了今天的镜头。
被称为中国戏剧界“获奖专业户”的茅威涛感到这个奖沉甸甸的。她将从西子湖畔带来的一束洁白的百合花敬献给杉山先生的亲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