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内地优秀的导演和演员———只有他们才最明白内地市场的口味

　　《三更》虽然是鬼片的包装，但其实讲的是爱情

　　如果几十年来一直笑得很好，为什么要哭呢？

　　张国荣是我所见最专业的演员

　　陈可辛，早年偏爱导演本土味很浓的港片，代表作《金枝玉叶》、《甜蜜蜜》。这两年突然当起监制，与亚洲各地合作，代表作《晚娘》、《见鬼》、《三更》。就当人们快把他当成一个“鬼片监制”的时候，去年他又突然用一部《金鸡》令所有人惊艳。

　　这是一个很坦率的人，什么是为了兴趣，什么是为了赚钱，他心里很清楚，也说得很坦白。在刚刚结束的2003香港国际影视展上，记者与他长聊了一个多小时。

　　[谈市场]别怪我向钱看

　　“《晚娘》、《见鬼》、《三更》这系列合拍片在亚洲市场很成功，但其实，我自己更爱拍的还是像《甜蜜蜜》、《金鸡》这样的纯粹港片。”陈可辛坦言，“转型”拍情欲片和恐怖片，只是迫于香港市场太小的压力。

　　“曾经有一个记者质问我：‘为什么你就这么看重票房？’我当时就气得说不出话来。后来我对他说：‘我必须要先生存，否则就再也没机会给香港人拍电影。’”

　　合拍大多是“短视”

　　“现在流行的合拍片，大多是一种短视行为。”陈可辛说话有艺术家的直截了当，“名为合拍，其实根本没有认真研究内地观众的口味，拍出来的东西还是香港那套。而他们的目标仅仅是在内地卖个几百万元的VCD版权，当香港票房的‘帮补’。”陈可辛暗示，这种“小钱”他根本不屑于赚。

　　真正的合拍应该怎样？陈可辛说：“用内地优秀的导演和演员———只有他们才最明白内地市场的口味；我们香港人就做监制———发挥我们的管理经验。”

　　[谈旧作]《金鸡》是“心灵鸡汤”

　　“《金鸡》是香港人的‘心灵鸡汤’，它温暖了香港人的心。”而对于陈可辛而言，创作这样一部戏的目标，同样也激励着他那颗多年来为迎合市场而苦苦奔波的疲惫的心。“那是继《甜蜜蜜》之后，我第二次感受到的来自创作上的满足感。”

　　拍完《金鸡》后，陈可辛下定了决心，“从今往后，我要为自己找回从前那种拍电影的乐趣！”

　　《三更》其实在讲爱情

　　“《见鬼》是我永远不会拍的那种片子。”

　　陈可辛说，“鬼片需要很好的镜头技巧，而我觉得自己在这方面并不是太好，拍不了那种突然吓人一跳的镜头———这一点我似乎不像是香港导演。我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

　　《三更》里陈可辛操刀了黎明的那个故事。“虽然是鬼片的包装，但其实讲的是爱情———这一点我正好擅长。”

　　[谈计划]《金鸡2》吴君如要嫁人

　　本来陈可辛并没有打算开拍《金鸡2》，“但今年香港发生了很多大事，这是香港人正从谷底爬起的一年，《金鸡》是反映香港人心态的片子，这个续集我不能不拍。”

　　在《金鸡2》里，吴君如不再纠缠于跟嫖客们的关系，“有人告诉‘金鸡’，如果她今年不结婚就会有麻烦，于是她见了一个又一个对象。与上集相比，感情戏加重了很多。”《金鸡》有刘德华梁家辉一批大腕客串，“《金鸡2》也不会让大家失望”。

　　“《见鬼2》”舒淇“肚里有鬼”

　　“这部片子本来应该是《见鬼》的续集，结果一不小心拍深了。所以我决定给它另起一个名字，不叫《见鬼2》了。”故事的主角是一个怀孕的女人，情节很让人毛骨悚然。主角则是舒淇和泰国片《人妖打排球》里的男主角。

　　拍一部音乐片来“煽情”

　　离开导筒两年，陈可辛终于手痒痒了。

　　“我要在一年之内导演三部戏———要知道，这在以往可是我六年的工作量。”第一部陈可辛觉得是最特别的，“是部音乐片”。而选择这种体裁的动机是———“想煽情”。

　　“一直以来我都想拍一部煽情的电影，但不知怎的，年纪越大就越冷静，一煽情自己先觉得受不了。所以就想到拍音乐片———音乐可以让我自然地煽情。”

　　[谈自己]不喜欢吴君如作改变

　　“我不相信如果我做导演、吴君如做演员，我们两个能好好合作一部戏。因为一旦合作，我、她、这戏，都不会‘健康’。”而不“健康”的原因，陈可辛笑说：“导演的任务是把演员哄好，哄得他(她)开心了，戏才能拍好。但我在家里是从来不哄吴君如的，要在片场也这样，她会觉得自己在别的演员面前很没面子；哄她吧，我自己又觉得很假。”无法折衷，又不想换演员，陈可辛便只有“放弃”自己。“拍《金鸡》的时候，我每场都会到，但都站得远远的。即使有意见，我也会先跟导演说，他再去告诉吴君如———绝不直接对话。”

　　吴君如很想有突破。她曾经对陈可辛说：“笑了几十年了，很想哭两次。”结果陈可辛的回答是：“如果几十年来你一直笑得很好，为什么要哭呢？”《金鸡》原来是有不少吴君如哭的镜头的，吴君如也对它们抱着很大的希望，甚至希望能凭此拿奖，但最后还是被陈可辛“残忍”地剪掉了。

　　不敢一个人看恐怖片

　　谁能想到，著名的恐怖片监制，生活中却最怕看恐怖片。陈可辛说，他在拍恐怖片时从来不觉得有啥可怕，但一个人在家看恐怖片却每每吓得不行，“最怕那种突然跳出来吓你一跳的镜头”。

　　陈可辛最欣赏的西方恐怖片有三部，《古堡魅影》、《闪灵》和《小岛惊魂》，“里面都有小孩子，还有大古堡。”只是妮可.基曼的《小岛惊魂》里最后一组神婆现身的镜头，陈可辛却是第二天问了别人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我遮着眼睛，什么也没看到！”

　　[谈演员]黎明就像个小孩子

　　“拍了那么多电影，《甜蜜蜜》才是他真的自己。”说的是黎明。“他其实就是一个小孩子，很天真，天真得甚至让你以为是假的———其实他是真的。”在外界眼里，黎明沉默得甚至有点高傲，只有陈可辛知道他这是“怕生”，“他很害怕跟陌生人相处”。陈可辛喜欢把演员不为人知的那一面挖出来，放到电影里，像黎明在《甜蜜蜜》。但对方这样的坦露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拍《三更》的时候，那个黎明就完全不是他自己了，都是演出来的功力。”

　　张国荣应该去好莱坞

　　“我们是朋友。”提起张国荣，陈可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他又补充：“他是我所见最专业的演员。”

　　《金枝玉叶》是陈可辛当年为张国荣“度身定做”的。“度身定做”的意思就是，先有了张国荣，再有了这部戏。“刘德华、周润发都是凡人，张国荣不是。他是一个大演员，所以他不能演平凡的角色。”结果，一贯擅长描绘小人物的陈可辛拍出了一部最不像他风格的电影。

　　“或许在很多人眼里，张国荣的戏夸张了一点———这种夸张不是说那种喜剧的夸张，而是太用力，太完美。他给的东西，总比我们要求的多了那么一点。”这么说张国荣的，似乎只有陈可辛一个。“他应该去好莱坞，在那里他刚刚好。”说到最后一句时陈可辛的表情变得很沉重，“而在香港，无论是对他的完美主义、他的私生活还是他的演技，我们的胸襟都显得太小了。”文/图本报记者李丽

　　(夏天／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