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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图： 两部《无间道》的成功让大家对庄文强（左）、麦兆辉这两位年轻的编剧刮目相看，图为《无间道Ⅱ》探班照。李如一 摄
无间语录
第一部的商业成就这么高，等于给了个机会让我们多走一步。光靠《无间道》，三部出来都会有观众，但我们为何不在艺术上达到一个更高的高度呢？——麦兆辉
我们讲故事的方法像杨德昌，好像《牯岭街少年》，但可能题材更像《教父》。——庄文强
在人家眼里商业片好像定了位，一定得有动作有爆炸，现在《无间道Ⅱ》观众都接受了，原来观众不是大家想的像傻瓜那样的。
我发现大家原来都在想拍一些脱离商业的东西，可能现在开始要改朝换代了。——刘伟强
惊喜1编剧
麦兆辉 庄文强：像《教父》是一种荣幸
《无间道》的成功，令香港电影界认识到编剧的魅力，甚至评论认为“香港电影从此要进入编剧时代”。两个第一次写剧本的年轻人麦兆辉和庄文强开始了第一部作品的创作，没想到赞誉随着影片的热映接踵而至。处女作成功不足为奇，能否在接下来的作品中再现编剧才华？结果第二部不仅写得好，居然还大大超越了第一部，前传的票房令到之前有些犹疑的我们也有了信心和理由期待第三部的超越。
前传离第一部很远
记者：你们在构思第二部时是否想到一定要超越前一部？
麦兆辉：当然想。第一部成绩这么好，难道随便拍第二部碰碰运气看票房好不好，就这样吗？当然不行。而且有个先天性的问题，观众看了前一部已经知道韩琛和黄ＳＩＲ都会死的了。
记者：故事是从前一部的结局来往前推理的吗？
庄文强：由人物出发。我写时脑海里第一个影像就是陈冠希的背影一路走，走到旺角，去到一个酒楼打死了吴镇宇。最开始一直是这个影像，然后再写，但后来发现旺角与我读书时1991年好不相同，变化了，于是想到加入香港历史。其实前传是一个全新的故事，我们开始想时就这么定位，不过它还用《无间道》这个名罢了。
记者：写第一部时是否已经在构思第二三部？
麦兆辉：原来我们是想先拍完第三部，但机缘巧合，林建岳说不如先拍少年故事，最初我和庄文强都有点抗拒，如果先拍前传那结局都知道了，空间挺难发挥。厉害的是庄文强找到了历史性结构，加上我不甘心，第二部其实不是讲情节、想桥段的问题，而是讲人物的转变，十年前他们是怎样的？个人的转变加上时代的转变就有了《无间道Ⅱ》现在这样，离开前一部很远了。
记者：从第二部可以看出你们并不只想像第一部一样拍部剧情片了，野心很大。
麦兆辉：这是必要的。第一部商业成就这么高，等于给了个机会让我们多走一步。光靠《无间道》，三部出来都会有一定观众，但我们为何不在艺术上达到一个更高的高度呢？无论是讲故事的方法、还是内容，是否都可以带点信息给观众？
庄文强：这也存在一个品味的问题，我们的电影就是这样，如果你不去做，机会就没了，对不住老板。
第三部厉害过第二部
记者：第三部还有超越空间吗？
庄文强：有的。记得我4月交了第二部剧本之后心想，第三部怎么办呢？可能会很糟糕啊，所有想玩的东西都玩尽了，有一次谈着谈着就说不如试下这样啦．当然现在不能告诉你怎样，当时大家都怀疑得不得了，不如这样试下，由第一日开始写，没有大纲没有分场，只谈了一点结构的东西，我的方法就是让角色在脑海里演戏，演完我再写下来。因为角色已经建立得很好了，我差不多只是去颠覆一点东西，想不到这样又出来一个故事，还厉害过第二部。看过的都说好。
记者：会不会文戏多呢，像第二部吗？
庄文强：不像第二部，也不像第一部，这次玩的是电影，是纯电影的东西，就像之前写第二部时，按照传统的起承转合写完，发现其实又有机会试试新东西，但不知行不行，当时写得很文戏，我跟麦兆辉说这简直就是文艺片不是动作片，但两个导演都很支持，怎么知道第三部我都不知应该叫什么片了，总之是很电影的电影，所有电影的方法都用了。不是桥段的问题，是讲故事的方法变了，同一个笑话由两个不同人讲，效果不同。
《无间道》不会有第四部
记者：第三部的人物性格会否延续第二部呢？
庄文强：会，但又变化了。每个人的性格是有很多方面的，可能在第三部里有性格的另一面出现，写作空间还很大。
记者：会不会给了很多空间让导演发挥？
麦兆辉：是，而且给了各个部门很多空间，但这是要在突破了故事结构之后的。
庄文强：而且好有意思，这次写出这个剧本，导演、摄影、演员一看都知道怎么拍了，华仔第一日就90分了，一路状态上升，你下次可能会见到一个想像不到的刘德华、梁朝伟、黎明、陈道明……
记者：会不会被指故事纯粹是玩技巧呢？
庄文强：技巧不重要，我觉得是好“有机”结合在一起，剧本当然是沟通中心，导演、美术、演员……就好似一张网，原来只要断一条线网就会破，而专业的人都会在这个网的范围里走。
记者：还可能有第四部吗？
麦兆辉：尽了，“无间”其实是一个圆形来的，三个故事构成了这个圆。而且三个部分是可以接得上的。
《无Ⅱ》有很多导演的影响
记者：现在很多评论说前传像《教父》，你们写的时候觉得受了它的影响了吗？
麦兆辉：如果作为电影史里三部最好看的电影一定有《教父》，说我们似一部最好看的电影，那我不太介意；至于说创作想法上一定受了影响，参考了很多东西，但《教父》的方法可能最适合写这个故事，写一个黑帮家族的历史兴起，说我们像是荣幸来的。
庄文强：其实大家没看出片里也有很多其他导演的影响，斯科塞斯也拍过很多这样的片呀，而我们处理暴力的方法是北野武的风格，没过程，只有开始和结果。但科波拉的电影可能太多人看过，第一时间想到像。我们讲故事的方法也像杨德昌，好像《牯岭街少年》，但可能题材更像《教父》。说像王家卫都可以的，我们从小看他们的电影长大，这些都不是问题。
遇到分歧我们会投票
记者：拍戏时会不会与导演有些艺术上的分歧？
庄文强：其实这是信任问题，拍第一部时我们三个是试着配合，有点艺术上的冲突，但后来发现令大家进步了，到第二部时大家已经很默契，互相听对方意见，我们与刘伟强层次不同，他强的地方我们没有，他会以观众角度来看，“这样会闷呀”，那我们就听他的改改，他就说“这样就ＯＫ了。”他不会教我们怎么改。遇到分歧，我们三个会实行投票制，试过我与刘伟强对麦兆辉一个的，三个人没政治，我们不会拉拢谁。
他们没有真正演戏的经验
记者：前传本应以两个年轻演员戏份最重，但你们是否担心他们俩不够实力担当，所以把戏份平分到其他影帝身上了？
麦兆辉：不是担心，这是事实。事实上他们是两个不太有经验的演员，从来都是作为歌手偶像去演戏演他们自己，看他们片的都是些十几岁的小妹妹，叫着“你好靓仔啊。”他们从来没试过有真正演戏的机会，我们都明白演员要经过这个阶段，所以我写剧本时先要提供一些东西给他们演，而不会因为他们是两个超级偶像就要把所有戏份放在他们身上，这是没必要的投资。
记者：戏份怎么安排？
庄文强：不头疼，已经过去了。只不过写完了这么巧，可以分给这么多演员。
记者：他们的表现达到你们的水准了吗？
麦兆辉：这次他俩表演很努力，很听我们话，有些地方已经有演员的味道了，演员与偶像中间有一条线，他们刚刚可拉住那条线了。好似中国队踢世界杯入了球的感觉。这是个大群体故事，黄ＳＩＲ故事我都很想看啊，在第一部里他与韩琛角色平面点，前传里为何不讲深点？从心理学上讲，他们其实是刘健明与陈永仁的父亲形象，影响了他们以后的为人。就好像一部戏里有罗伯特·迪尼罗和马龙·白兰度，突然他们身边有两个靓仔经过，难道你不拍他们去拍靓仔吗？由他们辅助演出，效果都得到大家赞扬，说他们很有天分，这已是件好事。让他们也学了很多东西。
本报特派香港记者 谢晓
惊喜2导演
刘伟强：现在开始改朝换代
如果说第一部让大家看好的是两位编剧的才华，第二部让大家惊喜的除了编剧还有导演。
把一部文戏如此之多的电影拍得好看，看得懂，还不断叫好，甚至被评论提到《教父》高度，不能不说是刘伟强全面把握的功劳。
刘伟强的野心更不止于此，他要将《无间道》三部拍成一个经典系列，成为一块金字招牌。
今年的烟花是这么多年最美的
记者：《无间道Ⅱ》首映成绩很好是否你意料之中？
刘伟强（以下简称“刘”）：当然希望好，有些喜出望外，第一日300多万是很惊人的，第二集当时是250万，所以好开心。又是国庆，放烟花，这么多年看烟花那晚是最美的，整班演员与我和麦兆辉他们都开心得不得了。之前我们对这部比第一部更担心，当然信心是有的，拍完后已经觉得比第一部好，但这不能是自己说的，要观众认同，观众看完后的反映是我意料不到的。片里有好多东西要讲，好多人物，时间讲得很长，是很非典型的港产片，这次我无论剧本、拍摄手法方面去掉了以前传统的东西，想带给观众一点味道，选角选得好说明我们有眼光，这次角色都是非典型的选择，但出来效果非常好。
原来观众不是傻瓜
记者：这种风格是一开始就确定了的吗？
刘：这次我们像打了场仗，拍了这么多年戏，在人家眼里商业片好像定了位，一定得有动作有爆炸，现在《无间道Ⅱ》感觉是好艺术性的电影，而观众都接受了，我就好高兴，原来观众不是大家想的像傻瓜那样的，原来他们是有欣赏能力的。同期《大只佬》也是讲深一点的东西，但有些观众也能看懂，我发现大家原来都在想拍一些脱离商业的东西，可能现在开始要改朝换代了。
记者：会不会是香港观众基础好，第一部已经有很好口碑？
刘：第一日观众是因为这个原因去看，如果后面不好我们的第三部就会像过山车，但接下来票房都好，好多人很兴奋，包括影评人。
记者：最近要在内地引进这部片，可一些看过的人并不看好内地市场？
刘：香港人都有这样的，老一派的不喜欢，他们看过很多电影，认为商业片就应该是那样，这次不同了他们不能接受了。我调查过好多观众、记者、电影制作者，我问他们故事深不深，他们说没问题，内地更能接受，他们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于我们，像旁观者看得更开，看香港的影评就知道这部片让很多人跌破眼镜，本来只在45间影院放，现在升到72间。
记者：这次的风格编剧和导演哪个的功劳更大？
刘：当然不能忘记编剧两个朋友，剧本设定了一个基础，但这次是导演表演赛来的。拍摄手法好多方面是导演在玩自己的东西，很考功夫，因为演员节奏上如果处理不好，会好闷好闷，如果观众投入到故事里就不会觉得长，郑伊健看完专门打电话跟我说好劲，说片中升旗落旗、嘉玲死啊好多场戏是印象很深，这就代表它成功了，你要传达的东西大家都接受了。
说话是一种暴力的偏方
记者：评论说它像《教父》，你的拍摄手法是刻意模仿吗？
刘：不是刻意模仿，当然我看过《教父》这么好的电影，但不知是否抄袭或模仿，不知的意思是说这些黑帮片香港导演拍起来一直都驾轻就熟的（但以前是动作片），所以为何这次我要打破这个传统，刻意安排隐藏暴力，不用打，说话也是一种暴力的方法，不过是个偏方，但票房证明它可行。
记者：编剧说第三部会是好电影的电影。
刘：第三部会考很多人，演员怎么与第一次不同，刘德华、梁朝伟都要突破他们的心理关口，很全面，我们在好多方面都不能失手，也好想成功，将这个系列变为经典，不仅是票房收入的问题，否则不用拍到头发都白了！我们有个电影梦，要完成它，有一定的压力在。所以拍之前与演员谈过很多次，每集都有不同处，讲故事方式、美术角度、音乐方面要做到更精确，否则会破坏《无间道》这个名声。这是一个招牌，对我们很重要。
胡军很像高仓健
记者：你如何评价几位影帝的表演？
刘：先说秋生，他的演技可谓炉火纯青，计算精确，演到一个化境，他看完剧本后就说“行了，我知道怎么演了。”其实他是心思缜密地知道怎么去演这个角色的；曾志伟这次更加投入，他在第一部里可能不会花太多心力，这次则花很多，他第一次看完剧本就与麦兆辉谈了三个钟头，他演绎了另一个韩琛，花足心机；吴镇宇是选择了一个很危险的演法，如果观众不接受就会觉得他毫无演技，如果接受就觉得他没得比，深藏不露，机智过人，这有关一个演员的信心，他演之前说“导演，这次就交给你了。”刚出来时我们也挺担心，原来观众却能接受！全部观众反映吴镇宇最好看，可能觉得秋生是理所当然应该好看。秋生的好多场戏都好劲，胡军死那场扣人心弦，观众可能认为“秋生一定是这样的了”。胡军是很重要的一把尺，他量住黑白中间。他的戏是这么微妙的。他像高仓健，是一个很硬的警察形象。
记者：两位年轻演员的表演达到你的要求了吗？
刘：他俩的表演我很满意，达到我的标准了。片里我对他俩期望最高，不是说戏份，而是说演出的质素。戏不多，但拍他们怎么看黑社会和警察，我很想通过这部片让他俩成材，教给他俩演戏是什么，要负什么责任，用什么态度来演出。而且他们这次很有招数，有这么多前辈教他们，希望日后他们接戏都要用这种态度，他俩很忙的，但这次推掉了所有活动来演，做很多准备功夫，付出了很多努力。
《无间道》不能吃一辈子
记者：影片有没有遗憾？
刘：暂时没有，无论演员、剧本，方方面面都收到一致好评。
记者：《无间道》成功之后，你未来的作品还会继续在这方面探索吗？
刘：不会了，拍第三部前我已想到另一类型的东西了，《无间道》不可以吃一辈子。
本报特派香港记者 谢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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