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戴恒扬

　　我对上海大学教授张自申的印象是从历史画开始的，那是他在1977年为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创作的历史画《强渡天堑》。新中国成立后，画家能被革命历史博物馆、军事历史博物馆邀请作画无疑是一种荣誉，也是对画家艺术成就的肯定。当时的何孔德、高虹、彭彬、罗工柳、靳尚谊、詹建俊、全山石、蔡亮、鲍加、陈逸飞、魏景山等，犹如夜空繁星，他们 的一批作品，也如珍珠般串在中国当代美术史这根链条之中，张自申的名字因此存留在我美好的记忆中。

　　张自申的油画肖像最早的作品，是他在中央美术学院毕业创作《老兵新传》。从此肖像画便一直未能离开他关注的视线。他和我谈到西洋油画从凡·代克兄弟、达芬奇、伦勃朗、委拉斯贵兹、德拉克罗瓦、安格尔、大维特、库尔贝、米勒、马奈、美国的萨金特，一直到现代的莫迪格里尼。西方绘画史中一流的画家，大都与肖像画有缘。有的画家最主要的成就在肖像领域。特别是达芬奇《蒙娜丽莎》的微笑，成为艺术史上最难解的谜。张教授感慨：中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肖像画。中国古代阎立本的《历代帝王图》一度辉煌，他早于西方八九个世纪。之后，由于中国文人画重神不重形的艺术主张，使得山水画、花鸟画得到发展，而人物画、肖像画极度衰败。只留下了几根苍白、枯燥的线条，使“神”失去了构筑金字塔的造型基础。到了近代，肖像画只具有历史文献的价值，而没有美学意义上的价值。就当代肖像画来说，也只是一种创作概念的替代品，而非真正意义上的肖像画。用张自申教授的话来说，面对面的，感性的，同时亦是形神兼备的，才是他追求的肖像作品。他并不主张肖像画全面地回到古典风格中去。然而，没有古典主义的基础，就像音乐史上不可能产生贝多芬等一代巨匠一样，中国的油画肖像画亦难以达到精深。他同时也反对那种过分崇尚西方绘画重逻辑、重制作的心态，而把有情感的创作置于一种冷漠的极端中去。

　　张教授最近的肖像作品如《自画像》、《画家丁绍光》、《月照法师》、《女青年像》等，真正实践着他自己的主张。他在《画家丁绍光》这幅作品中，在造型上要求“见笔”，亦就是有笔触感，有画意；同时能达到细腻、完整的效果，他在人物和背景的空间处理上花了很大的工夫，尝试采用了野兽派的一些特点，使其画面具有激情和张力，并自然地让人物在画面的空间中得到恰当的融合。背景是依据丁绍光先生画面设计中采用的纹样，通过他的概括处理，从而更提升了画面的精神。大面积衣着的黑色，使画面在绚烂中显得更加厚重。另一幅肖像作品《月照法师》则采取平实的构图，深色的背景与黄色的服饰，形成强烈的对比。脸部的塑造处于明暗对比最响亮的部分，色彩吸收了印象派光影处理的手法，感性、鲜活。现在，张自申教授的部分作品在本届上海艺博会上露面，这实在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