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认识的演员中，杨立新还是第一个主动请缨要求采访的。原本约好星期四进行采访，但杨立新生怕第二天自己排戏耽误了，星期三晚上就忙里偷闲用公用电话打到了我家中，和我“狂聊”了一个多小时。

　　杨立新给人最大的感觉就是亲切随和，正像许多人说的，是“邻家老大哥”。虽然是北京人艺的头牌演员，但他从来都很低调，即使是接受采访，也只是“就戏论戏”，从不谈 任何自己的问题。这次采访让我深深地感到，杨立新是个标准的“人艺”人。尽管电视剧《我爱我家》《海瑞》等让他火遍了大江南北，但杨立新三句话不离人艺和戏剧。他的血液似乎已经和戏剧紧紧地融为一体。

　　南城长大的“老北京”

　　和许多演员相比，杨立新从小的生活算是很幸福的。小时候，杨立新家里的条件还算不错。他说：“那时候吃穿都不成问题，用老北京的话说就是‘不亏嘴’。”看过人艺话剧《万家灯火》的人都知道，杨立新在其中扮演的南城老警察特有感觉。而杨立新恰恰就是在北京南城长大的，上学也是在虎坊桥附近的147中学。回忆起儿时的生活，他说：“那时候的南城可不算破。我13岁的时候，家搬到了西琉璃厂，天天都能路过荣宝斋。”南城的民间戏曲是杨立新最早的艺术启蒙。“我记得我看的第一出戏是《大锤》，后来我在当时的华北戏院看了很多次河北梆子，特别喜欢。我9岁的时候“文革”就开始了，我就开始看样板儿戏了。直到现在为止，八个样板儿戏我基本都还会唱。”

　　说起他成长的南城，杨立新感慨万千：“我总觉得南城是北京底层文化的沉淀。北城的档次虽然高，但是要拍北京风味儿的戏还就得到南城来拍。”

　　进人艺算是找了个好工作

　　和现在的很多演员一样，杨立新学表演也是为了“混”个好饭碗。“当时还没恢复高考，我要是不学表演，就得去插队。当时谁也没想当演员出名挣大钱，进了北京人艺也就算是找个好点儿的工作。”他说，那时的考试非常简单，杨立新只朗诵了一段《西沙组歌.序歌》就被人艺话剧班录取了。

　　1975年那一班，正是林连昆当他们的班主任。“我们那时候学表演、做小品、练台词，还进行大量的戏曲训练，另外也学一些理论。但我们那时候叫‘团带班’，就是剧院带班，进行大量的舞台实践，这是北京人艺培训班的一大特点。我们在话剧班只学了一年就走上舞台参加表演实践了。”

　　不过，杨立新他们刚上舞台的时候，话剧还非常不景气。“那时候话剧演出的状况特别不好，也就是把八个样板戏改来改去。”

杨立新与人艺导演任鸣及演员探讨

　　1976年，话剧慢慢摆脱艰难处境，北京人艺开始创作出一系列的优秀剧目。而在这些优秀的当代话剧里，杨立新一直都是演配角。也就是这些各式各样的小人物才塑造了今日的大明星。

　　“我记得演《万水千山》时，和朱旭老师同台。我演国民党的一个副官，我带着队伍狼狈不堪地追到了金沙江畔，这时朱旭老师扮演的国民党参谋长就上场了，我的戏就那么一点。”

　　在1986年到1992年上演的《茶馆》中，杨立新在其中是个最活跃的配角。他在《茶馆》中演过第一幕卖耳挖勺的老头，第三幕中唱京戏的。后来在《小井胡同》、《天下第一楼》、《哗变》、《北京大爷》里他都演的是配角。

　　说到此处，杨立新很坦率地“批评”了一次新闻界。“有时候媒体老说某个角色‘不适合’这个演员，但从我们的职业角度讲，只有演员去适合角色，而没有角色去适合演员的。如果说这个角色你不适合，那是不是只有让你演个演员的时候才适合你呢？其实角色和演员的距离越大越能说明这个演员的能力。”

　　人艺老演员对我影响最大

　　作为北京人艺的演员，杨立新对人艺的老演员们格外敬重，他们也是对杨立新的表演影响最大的人。

　　“人艺老演员的敬业精神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杨立新说。他们演戏不是用技巧，而是用心来演。“我年轻的时候，老听朱旭、蓝天野这些老演员讨论剧本。他们讨论完剧本，就能在舞台上把他们理解的角色形象展现出来。我听他们谈戏的时候，一句话都不敢说。”

　　说到表演，杨立新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现在大家都公认我们这代人踏实，为什么呢？因为那时候大家来演戏，谁都没想过出名。比如人艺的老演员，他们在舞台上的时候，没有多少影视作品，他们要做的就是展现他们对戏剧的追求。”

　　“我们1975年那班学生都不是为了功利来演戏的。我们在话剧班的时候，学徒费是18块钱。等到人艺演出了，一场演出费才5毛钱。一个月也就40多块钱，老演员才70多块钱。我们眼中，责任比功利更重要，表演比出名、赚钱都重要。”

　　不承认是喜剧演员

　　除了在人艺舞台上，杨立新电视剧表演的功力也是有目共睹。但是，谈起电视剧，他却说：“其实有时候演电视剧挺吃亏的。导演有时候老想刻意从某一方面打造你，好出新闻效果。20世纪80年代初，我在《半边楼》里演一个大学教授。大家看了那个电视剧以后就说，‘杨立新，你最适合演知识分子了。’结果所有演知识分子的戏就都来找我了。用北京话说就是‘演好一个茄子，所有带紫色的戏就都来找你’。”

　　在杨立新演的所有电视剧中，可能大家最喜爱的还是《我爱我家》。谈起《我爱我家》，杨立新说他演贾志国真的没费什么劲。“他是一个国家机关的处长，按理说应该挺牛，但他爹是局长，瞧不起他；他老婆以照顾一家人而居功自傲；他弟弟虽是个无业游民，但小青年不拿他当回事儿，他女儿就更不拿他当回事儿了，大家在我旁边一‘闹腾’，我呢，‘闹中取静’，贾志国的喜剧效果就出来了。”不过，杨立新可不承认他是喜剧演员，他不想只当个紫色的茄子，他要把“瓜果梨桃”全尝遍。

　　最后，记者本想和杨立新聊聊他的家庭，但他几句话带过：“我有一个很普通的家庭，一个妈，一个媳妇，一个16岁的儿子。现在我比较忙，所以都是他们主动联系我。”

　　但是，再说到人艺，他又激动起来：“有些人说北京人艺把北京风格的话剧推到了极致，但我觉得这样说不全面。北京人艺还上演过《哗变》《推销员之死》等经典的外国戏剧，应该说北京人艺把戏剧推到了极致。”

　　信报记者王菲／文

　　摄影部供图

　　杨立新主要作品

　　话剧：《天下第一楼》《北京大爷》《阮玲玉》《哗变》《蔡文姬》《小井胡同》《茶馆》《万家灯火》《北街南院》。

　　影视剧：《半边楼》《我爱我家》《心理诊所》《中国餐馆》《海瑞》《明星制造》《大法官》《冬天不冷》《我爱我车》《心理较量》等。

　　另外，《霸王别姬》其中张国荣的配音就是杨立新。不过杨立新的名字却连字幕也没有进去。杨立新称，当年是为了冲刺奥斯卡、戛纳电影节，制片方才撒了个“谎”，让他“榜上无名”。

　　最新动态

　　由杨立新、高明主演，陈宝国友情客串的电视剧《大鳄无形》已经顺利关机。杨立新在剧中扮演的立永生可以说是“苦大仇深”。他不是个硬汉，他有着男人都有的弱点，但他基本上能够坚持正义，却因为经验不足而误入别人设下的圈套。同时，他在剧中还有种种的情感纠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