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玲
马的飘逸俊美在徐悲鸿的绘画中得到了尽情的诠释;曹植笔下精忠报国、“视死忽如归”的游侠也是骑着高贵的马从远古走向我们,“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马不仅是入画最多的动物,也是人类最早驯化的动物之一,它和人类关系密切,在人类生活中担负着重要的角色。盖因于此,优美的马也在书页中频频向我们致意。阅读中的马命运多舛,使人不
胜唏吁……1889年,尼采离开他在杜林的旅馆,步上街道,他看见一个车夫正在鞭打一匹马,尼采跑上前去,当着车夫的面,抱住马头放声大哭。当伟大哲学家的泪水洇湿马脸时,我们无法窥探那匹马的心灵;米兰·昆德拉却在自己的书中窥探尼采的心灵,他说,尼采这一动作的广阔内涵是,他正努力替笛卡尔向这匹马道歉。此事发生的翌年,1900年8月25日,精神失常的尼采离开人世,米兰·昆德拉更认为,尼采的精神失常,就是在他抱着马头放声痛哭的一瞬间开始的。当然,这只是米兰·昆德拉一家之言,我们姑且听之。以上,是马在书页中对我们一个小小的凝望,画面感很强,粗暴和温情互见……在托尔斯泰的小说中,也写了一匹名叫霍斯托密尔的花斑马,它曾经是骠骑兵谢普霍夫斯科依的坐骑,它把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奉献给了主人,可冷酷的主人却毫不珍惜,一次骠骑兵策马追赶他逃跑的情妇,使花斑马积劳成疾毁掉了健康,从此以后,花斑马被主人一次次转卖,每个新主人都对它变本加厉地折磨……花斑马走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屠夫在它喉咙里弄着什么,它感到了痛,接着就有一股液体像泉水般流到它的脖子和胸口,它最后吁了一口气,觉得整个生命的负担也减轻了……”托尔斯泰的笔触到了花斑马的心灵世界,拟人的描写,不仅使我们对花斑马深深怜惜,更使我们在花斑马身上看到了人类中某些相似的形象。
马最悲怆的形象出现在英国大作家托马斯·哈代笔下,多少次午夜梦回,思绪偶转至此,我的心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了一下。托马斯·哈代有一次到一个矿井,他发现黑暗的井下竟喂养了一些专门运煤的马,按照这些驮马的个头,那上下矿井的罐笼是无论如何也装不下它们的,而所有这些驮马眼睛都是瞎的。经与矿工们交谈他才知道,原来这些驮马都是在出生后不久就被塞进罐笼运到井下,它们在永不见天日的矿井中饲养长大,它们无休无止地运煤,直到有一天倒下,然后,变成坑道角落里一摊摊白骨……阅毕,那些失明的在黑暗中默默行走的马在我脑海中久久不去,却原来,在英国工业文明的进步中,还夹杂着马如此悲哀如此令人心酸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