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隐作痛

　　邱大立

　　10月21日，美国民谣朋克歌手艾洛特·史密斯（Ｅｌｌｉｏｔ　Ｓｍｉｔｈ）自杀身亡。这时，距离卡特·科本（Ｋｕｒｔ　Ｃｏｂａｉｎ）自杀已有9年半。这9年半来，世界 上有多少人自杀，没有人统计。但据摇滚界所知，似乎还没有一个歌手自杀。

　　科本死在27岁——在摇滚乐的命相册里，这是一个不祥的数字。从1970年9月到1971年7月十个月间，就有吉米·亨德里克斯、詹尼斯·乔普林、吉姆·莫里森三个巨人逝世。他们都倒在了这道玄秘的坎上。史密斯比他们多活了7年。如果说在人性的疏离上，史密斯和科本是同道中人，那么史密斯比科本多活7年，实在是一段漫长之路了。在这7年中，史密斯到底比科本多享受了什么呢？

　　史密斯还称不上明星，他只是一个歌手。史密斯的面相不是很招人喜欢，他内心的阴暗似乎就印在了他的脸上。1994年科本自杀那一年，史密斯发表了第一张专辑。从那时到2000年，他总共发表了5张专辑，名字都很奇怪（《罗马蜡烛》、《两者之一／或》、《ＸＯ》、《画像8》）。在1995年第二张专辑的封面上，史密斯就已有自毁的迹象了：两个人正从楼顶上跃下。2000年最后一张专辑《画像8》（这张在中国还出过盗版）中，这种倾向更是明显（如一首《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每个人都在想：史密斯为什么会自杀？

　　和科本一样，史密斯也生长在一个破碎的家庭：童年和母亲、继父一起度过。所以史密斯很早就学会从音乐中取暖了。他9岁起玩乐器，10岁开始创作。高中时回到父亲身边。他不停地靠更换居住城市来抵挡内心疼痛的裂缝，在本性中放逐游牧式的流亡生涯。史密斯一生中最重要的栖息地在内布拉斯加州，布鲁斯·斯普林斯丁早在1982年曾出过一张专辑就叫《内布拉斯加》。在这张专辑里，“主人公们生活于真空中，在法律或家庭之外为人行事，游移漂流在社会的边缘，是大路上的流浪者，这条大路一直伸向平坦而孤寂的地平线”。20年来，史密斯同样生存在这样一个环境里，现实处处碰壁，每个人都受到了没有爱心的社会的倾轧，他们感到了失败。他们彻底信赖社会，但他们所信赖的这个社会却把他们辜负了。他们找不到任何解救办法。那种绝望“是不分时间的，是永恒的”。2000年，史密斯在《滚石》一篇采访中说，“我就是喜欢四处迁移。因为，你只能活一回。”今年8月，史密斯发行了最后两首新歌“美丽（丑陋之前）”和“一个扭曲的事实就是此刻需要自由”。在一座小山的一间地下室里，他准备着他的第6张专辑。

　　他在没有成为一个摇滚明星之前就陨落了。他根本就没打算成为一个摇滚明星。

　　在各种报道资料中，史密斯没有婚姻经历，甚至爱情故事。在那条林阴大道上，天使没有结伴同行。

　　终于在某一天，这样的故事也会在你身边发生了。我多年未见的一个朋友在史密斯自杀前21天也选择了和他同一条路。8年前，他曾梦想成为一个音乐人，那刚好是他24岁生日之际，他写下了一首歌《思绪——香烟》，其中有下面一段话：

　　“生命依然一明一灭的燃烧着／上天注定的热情／直到燃累了悄然逝去／去面对那个定义中的死寂／只是一瞬间便了解了人生的意义／也许另一个世界会更好吧／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去了／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写下自己的归期”

　　当你的想像力下定决心需要来一次打盹时，那么你就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