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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即使只是推出一款手袋，也需要一个脱得光光的屁股。
———时装设计师乔治·阿玛尼针对时装模特儿露胸和露股风潮发表批评意见，说这会使时装变得粗鄙
本版撰稿 本报记者 李丽 实习生 黄桂萍
“裸露”，似乎是一个伴随“模特”一词而生的话题。1981年的上海，几位中国姑娘穿着裹得相当严实的衣服走上了T台，裸露的手臂居然引发了一个小小的风波———模特徐萍的父母坚决阻止，徐萍为此不得不缠上一条飘带。此后，“裸露”一路以解放和革命的面目跟随模特们的脚步，尺度越来越开放，中外皆然。最近，著名的意大利时装设计师阿玛尼针对时装表演的日趋裸露祭出了“禁裸”的大旗。 图：生活类的时装发布（右图）远没有薄、露、透的时装表演（左图）引人注目
1、时装大师的担忧
“今天你即使只是推出一款手袋，也需要一个脱得光光的屁股。”69岁的意大利时装设计大师阿玛尼如此批判，而他正是当初最先提倡把女人身体解放出来的几位名设计师之一。这一批评直指克莉丝汀·迪奥最近的手提包展示会，那次展示中很多观众戏称根本没注意到什么手提包，倒是对会上模特的服装记忆深刻。如今的时装界连展示婚纱都要裸露臀部，上月英国著名设计师阿卡迪奥斯的时装发布会上甚至有观众反映说，模特们只在身上“挂了几根毛线”就扭了出来。阿玛尼说：“这一切让人觉得丢脸。”
阿玛尼的话中有一种米已成炊的沮丧。模特们近乎赤身裸体地在T型台上进行表演似乎已成为现代时装表演中一个不可或缺的标志，即使在中国，“裸露”也有着相当的市场。有“中国十大名模”头衔的李艾说：“一场时装秀中有几件衣服裸露在今天是很正常的现象，我甚至见过有设计师的一整套设计都是裸露的。”上图：“裸露时装秀”的又一例证。 2、性感与“三级”的模糊
尽管华伦天奴说：“模特们现在都被弄得像三级片明星。”但服装界的问题显然并不能单纯地归结于露与不露的选择。《香港风情》执行主编刘君梅说：“露不露和露多少，显然并非判断一个设计正不正常的标准。”事实上，随着回归自然、倡导环保的风潮愈演愈烈，寓意人类本性回归的“裸露”就一直是世界各大服装设计师的常用元素。与此同时，轻、薄、透、露概念的流行也给这种风潮带来了另一种好处———性感，女性身体线条的美感被设计师们挖掘到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但问题在于，这种“性感”只要稍稍不注意，就会滑到“三级”的境地。刚获得2003年莱卡风尚大奖的欧时力设计师李珊瑚便说：“一些设计师的裸露设计并非出于造型的需要，在这种情况下的裸露就显得并不性感，有时候甚至毫无美感可言。”凤凰国际公关传媒负责人宋祉君甚至指出，即使是不穿内衣这一当今服装界早已普遍认可的做法，很多时候也违背了审美原则，“一些面料和设计决定了它并不适合‘真空上阵’，有时候凸显的两点只会让整件服装看起来更加古怪，这也是一些大品牌在进行时装秀时特意要求模特穿上内衣或贴乳贴的原因”。 左图：李艾在一次时装秀中展示透视装魏辉摄右图：2002年新丝路模特大赛东北赛区亚军李笑南现任广州体育学院模特艺术与公关专业教师
3、远离生活的T台艺术家、逸飞模特公司老总陈逸飞说：“我不是卫道士，但有时T台下的保守与T台上的裸露确实显得不那么协调。”他指出，“T台上穿的、商店里卖的、大街上穿的，这三者之间有时存在很大的距离。”
右图：在时下各种各样的模特选拔赛中，泳装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魏辉摄
对于约翰·加利亚诺、亚历山大·迈克奎恩等国外“裸露一代”的年轻设计师而言，模特在T台上的裸露更多的是为了引起媒体的关注。没有下摆的裙子、透明的衣服在这样的前提下都显得没什么大不了。然而这些衣服却大多没什么实用价值。在国外，模特们在时装表演时所穿的最终只有20%可以在商场销售，国内的情况也差不多。香港著名时装设计师邓达智对此表示理解：“媒体需要有话题，观众也对此感兴趣，这种现象的出现在所难免。”但更多的人则表示忧虑，李艾说：“我的很多朋友都不理解我在台上穿的衣服，她们会跑来问我，这件衣服能卖出去吗，真的会有人买吗？我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而广州体育学院模特艺术与公关专业的年轻教师李笑南则从更为专业的角度分析了时装展示的裸露问题。李笑南在走上教师岗位之前也是一名专业模特，曾获2002年中国新丝路模特大赛东北地区选拔赛亚军、2002年中国新丝路模特大赛全国总决赛十优选手等奖项。她说：“时装可以分为好几种类型，比如有实用类，有创意类。实用类就是说可以在生活中穿着的。创意类就是有表演价值和欣赏价值的，包含了设计师的独到创意的。所创意的类型不同，展示的部位就不同，有的是展示领子，有的是展示后背，有的衣服可能会展现胸部，可能有的衣服会展现臀部。模特必须理解设计主题，理解设计师的灵感，用她肢体语言来表现。所以露与不露，主要看这个时装展示正规不正规，歌舞厅演的那一些，已经不是真正的服装展示，而是一种娱乐性的演出。”
4、一知半解的看客
除去专业的买家，究竟有多少观众能真正地看懂一场时装秀？答案恐怕并不乐观。连邓达智也承认：“大多数观众也许只是抱着一种看秀的心态。”新鲜而刺激，这是一般人对“裸露”时装秀的观感。这种审美感发展下去也许并没有多少好处。李艾说：“在互联网上，几乎每个时装秀都配有一个‘走光相片集’，大众的口味正在受着一种不正常的引导。很难想象T台上的时装在这种氛围下能够健康地发展！”
一般观点认为，如今的大多数普通观众早已对T台上的薄、透、露司空见惯。宋祉君对此却抱相反观点：“中国的观众真的已经到了在‘裸露’面前无动于衷的境界了吗？我认为还没有。然而他们却能表现得不动声色，因为谁都不想显得比别人老土。”
5、专业模特的尴尬
“很多时候我并不理解自己为什么要穿那套衣服，因为无论从哪种角度看，那种裸露都谈不上什么好看。”李艾的话说出了当今很多模特的心声，然而现实却是，模特在大多数时候并没有挑剔的权利。
“如果你是专业模特，那你应该对裸露没所谓。”这个观点已经在当今的中国时装界深入人心，甚至连模特们自己也这么认为。宋祉君曾帮多个大品牌组织过时装秀，她也感到时装界存在的这种不正常心态：“很少有模特对设计师的要求提出异议，因为她们觉得一旦如此就会显得自己不够专业。即使是名模也是这样，她们不愿意让人觉得自己大牌。”但令一般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情况在观念更为开放的欧洲反而没那么严重。有过国际时装表演经验的李艾指出，在欧洲，如果设计师与导演要模特穿某件过于暴露的衣服，他们一般都会先与她沟通，如果对方拒绝，那就再找一个能接受的，“让模特穿着一件她自己无法接受的衣服别别扭扭地上台，这显然不是一种聪明的做法”。如今阿玛尼的提法让很多模特觉得大快人心，“这是对偏离的某种纠正”，“中国模特之星”冠军王敏这样说道。
6、“裸露”并非捷径
“裸露”是为了解放女性的身体和心灵，这一理由早已过时。如今的“裸露”大多披着艺术的外衣。在经典的服装设计似乎早已穷尽了它所有的可能性的现实下，“裸露”便公然打上了“创新”和“想象力”的旗帜。
“那些可穿出去的衣服真的已经到了无可设计的地步了吗？”李艾这两年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她的答案是否定的，“衣服终究是给人穿的。假如T台上的衣服都是拿来做试验的，那么人类穿什么呢？”很多设计师、模特和时装界人士都发出了这样的呼声。
新丝路模特公司广州地区总经理董珊说，因为接触的客户级别较高，她旗下的模特很少遇到“裸露”的问题。由此引发的一个结论是，那些喜欢作裸露设计的设计师通常或许并不怎么有名。李艾认为，那些小设计师喜欢用裸露设计，是因为这样更省钱，也更省事。
邓达智在服装设计界摸索了十多年，他自称直到今天才在服装的实用性和亮点之间找到了一点平衡。“我在面料、剪裁和细节上找到出路。”而要找到这样一条路，只有靠时间。“在时装设计这条路上没有天分一说，它没有捷径，要下的功夫一步也省不得。”
7、没有终点的探讨
在这场关于“裸露”的讨论中，《时尚健康》主编孙雅君说道：“时尚的标准是多元的，在这个问题上没有永远不变的真理标准。”《香港风情》执行主编刘君梅也指出，时装的演变是一个涉及文化、社会各方面的问题，“因此它的现象便显得尤其复杂，对它的探讨也便不能仅仅停留在表面。”
或许对于时装的“裸露”来说，任何道德的、艺术的评判都只能适用于一时。关于时装的精神、人与时装关系的探索也将永远伴随着时装发展的进程。在这个问题上，真正权威与不变的“判官”是每个人心目中那一杆真、善、美的秤。
小资料：时装模特的历史
“模特”一词出现在1573年。当时意大利的修道士尤妈尔柯用木头和黏土做成一个人形模型，并给它穿上用麻布做成的衣服，这一发明被当时的人们称为“模特”。此时的“模特”尚未用于服装的商业展示，直到一位聪明的巴黎女裁缝将自己制作的服装穿在它的身上。后来有些时装店店主觉得人形模型显得太呆板，又让自己的女店员穿上时装来招揽顾客———真人模特从此问世。
1846年，居住在法国巴黎的英国时装设计师查尔斯·沃斯因为自己设计的开司米披肩无人问津，专门聘请了一位美貌的法国姑娘玛丽·维尔披着披肩在顾客面前走来走去。此举开创了专业时装设计制作和时装模特表演的先河，查尔斯成为时装界的鼻祖，玛丽则成为世界第一个现代意义上的时装模特。1958年，沃斯夫妇在巴黎和平路7号开张了世界第一家高级时装店，并雇佣了几个年轻美貌的姑娘当模特———世界上第一支专业时装表演队诞生了。1908年12月10日，英国伦敦“杰伊斯”大商店在美国费城沃纳马克的埃及厅内搭起一座大型表演平台，四周布满名贵花草和绿色植物，模特们则风情万种地在台上走来走去。这是世界上第一座用于时装表演的T型台。
“时装模特”的概念被引入中国是在1979年，时装大师皮尔·卡丹率一班法国模特在北京民族文化宫举行了一场时装表演。1980年，中国第一支时装表演队———上海时装表演队成立了。1981年2月9日晚的黄浦江畔，中国模特史上第一场由中国人自己组织、表演的时装表演在上海友谊电影院进行了70分钟，模特徐萍因为要穿一件露手臂的礼服而被父母坚决阻止，最后她不得不在手上缠了一条飘带出场。到了上世纪90年代中，模特已成为普通职业的一种，不穿内衣表演甚至裸露身体的关键部位，已是国人所习以为常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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