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影曰曰

　　郭江涛专栏

　　《天地英雄》其实是真人Ｓｈｏｗ出来的《西游记》大结局，光天化日下的小孤城一起见证佛主显灵，功德圆满的宏大篇章，不信？其实从沙漠风暴草菅人命的那一刻，导演已 经在酝酿九九八十一难的倒计时了。悬而又悬的故事，把传说变成传奇，到最后看在眼里却是华而不实的猎奇，典型的渐行渐远，得道变成失道。

　　讲传奇，《粪操子》（系列电视电影《关中刀客》其中一集）才是最好的诠释，官逼民反，仗义行侠，这样的故事你我都不会陌生，厚厚的一部《水浒传》，到处都是传奇，有名有姓的有那一百单八将，没姓没名的是水泊梁山的芸芸众生。如此看，《关中刀客》不正好可以当做另一本《水浒》。

　　粪操子便是那不起眼的众生之一，时空从梁山变成关中，本质一样的故事有它各异的细节。用女人上坟的一幕作为开场，明摆着就是要上演悲剧。

　　因为无名（《英雄》里也有无名，但其实是张扬），粪操子出场的一刻不会让人有显山露水的感觉，普普通通的一张脸怎么看都随时准备湮没在人群里，异于常人的大概就是他出神入化的刀法——一刀断魂，一刀断裤带，两次出手，就将私盐贩运路上黑白两道的危机化除。民间的传奇哪里少得了神话的色彩。

　　接下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暴力场面不再有，场面却更不太平——官盐与私盐，官商与私户，衙门与江湖没有一刻不酝酿危机，这样的危机发生在黄土地上。同样的黄，《天地英雄》里也有，不过立足于上面的好汉，怎么看都是《粪操子》里的够真实。也许你会觉得土，但这土与那些人却是水乳交融般的和谐，最好的反例就是《英雄》，大漠黄沙永远高挂长空，你看见了风景就看不见人，那人都出淤泥而不染，置身塞外却像置身事外，那些养眼的靓丽成为虚假自鸣得意的嫁妆。

　　于是，当粪操子走进妓院幽会相好春翠，那一刻，一个完整的人无遮掩地袒露在世间，血性二字，对于一个人实在是缺一不可，约会春翠，春翠难道你不以为是纯粹——纯粹的人，纯粹的生，纯粹的情，对应的社会才愈见其复杂，矛盾已经建立，生或者死才变得有理可寻。

　　其实，《粪操子》最动人的片段并不是男人间各为其主的纷争，而是粪操子跪下企求春翠与他手下那些未谙人世的兄弟初试云雨的英雄气短，犹记得这些抱定必死信念准备与官府决一死战的男人嘴里说出的遗憾，“哥，我这辈子还没睡过女人！”一句话引动了前面那幕看似荒唐的场景。

　　总有遗憾，女人已经应允，男人们却早已经出门杀敌去了，寡不敌众的确是事实，但兄弟的遗憾却未尝不是粪操子身陷囹圄的因——有兄弟“我这辈子还没有……”，才有粪操子甘心放下手中刀换弟兄生路的不智之举，这句话，又牵扯出悲剧的命运。结果，真英雄遇见的必然是出尔反尔的真小人，善是粪操子至高的情操同时又是他最大的弱点，这样的残酷远远超越了血染衣裳的肌肤之痛。

　　来年忌日，春翠带来粪操子留下的孩子，一命换一命，多少为悲剧增添一丝希望，也是这样的一天，当差的傅彪杀了暴吏，落草为寇，成为另一个关中刀客。

　　于天地的因果报应间，《粪操子》展现的主题我以为是生存，因为它依附于土地更显得真实、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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