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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梅董克诚插图 央视《同一首歌》栏目推出一组老演员唱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歌的节目,其中一句“男儿吃得千般苦,女儿绣得万种花”勾起了我对女红的情思。女红,也叫女功或女工,中国古代指女性应掌握的手工技巧,包括织、绣、缝纫等。后来主要指绣花和缝衣。直到20世纪五十年代,女红还被认定为女孩子必修的功课。那么如今呢?我觉得女红与新时代并不相悖,所以提出重修女红也并非不合时宜。
关键是,这里并不只是一种技巧的培训,更重要的是陶冶情操。
记得小时候,我很早就拿着个小竹绷子绣花。最初绣得的成品是外祖母的钱袋。那是用大红缎子做成的,上边高出一块双层的,可以穿在腰带上。钱袋方方的,是个独立的口袋样儿,口袋上方搭下一个盖儿,老人称钱袋为瓶口。我曾像模像样地把纸刻的花样子用糨糊粘在缎面上,然后穿针引线。一针一针,用各色彩线将花样子全部包绣起来。那是需要怎样地耐心啊,静心屏气之间不仅发挥了艺术的想象,同时还培养了一种性格,一种气质,包括执著的精神和踏实的态度。
在过去的一段岁月中,女红曾被归结为“四旧”。虽说政治性的大型彩绣还可以作为宣传品存在,但让女孩子绣花显然有些封建的味道了,女性就应该“飒爽英姿五尺枪”嘛!当时有人在领袖的语录上断章取义,说“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就等于绣花不是革命。于是,女红不再被提倡,至于《礼记·内则》中所说的“女子十年不出,姆教婉娩听从。执麻,治丝茧,织组,学女事,以共(供)衣服”就更是封建糟粕了。
平心而论,旧时中国,特别是儒家礼教对女性的束缚是客观事实,但对于女红的规定却并不完全是罪过。试想,如果没有数千年来妇女(包括宫廷官宦人家女性)的织缝绣绘,怎么会延续下来中华民族手工工艺中的这一部分财富呢?可惜的是,时光进入21世纪,人们虽然已不再将女红归为“封建”,但女孩子却也不碰绣花针了。如若说她们坐不住,也不尽然,电脑前一坐就是一天;如若说她们不懂艺术,也不对,张口“多明戈”,闭口“大河之舞”,说到半夜也不累。只是她们对女红抱有抵触情绪,别说绣花,就连收拾自己屋子都被认为是落伍的事儿。
女孩儿不学绣花,谈何淑女?女红被全面否定,还到哪里去寻那一份恬静与灵巧呢?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3年11月18日 第八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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