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明君
前些年,时常在黄昏时分,房门就会被敲响,敲门声不轻不重,显得很有礼貌,我以为是熟人朋友来访,就去开门。
门打开后,看见的多半是陌生的男女,手里都拿着化妆品、洗涤剂之类的“新产品”
,声称是免费试用。
也遇到过身着皂衣脚扎绑腿的“和尚”、“尼姑”,手里拿着盖有“公章”的介绍信,说是家乡发大水,被寺院派出来化缘。因为看过报纸上的有关提醒,知道是些假僧尼,就回答说:昨晚还在夜总会看见你在潇洒,怎么就出家了?此言一出果然奏效,“出家人”转身就走,仿佛后面真有洪水追来。
到后来门上就装了“猫眼”,听到敲门声就透过“猫眼”去看门外那个被缩小了的人。其实“革命的警惕性”我们从小就有,不给陌生人开门,在幼儿园时老师就教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这是不久前一部电视剧的片名。
最近与陌生人说话,是在一个早上。
一连几天的早点都是水煮鸡蛋,这是信了杂志上的一种说法:男人要每天最少吃一个鸡蛋才不会脚软。但吃到第四天就吃出一股鸡毛味儿,那天早上没胃口,就顺手把一只白煮蛋装进衣袋。接着就开车去上班。
那天运气差了点,一路红灯,时间还很长,每次都超过100秒。等得无聊,就摸出那只白煮蛋,拿出碳素笔在蛋壳上乱画,先画张人脸,戴副眼镜。又觉得画的人脑袋太尖了,像个鬼,索性又画上獠牙涂上些络腮胡点上些麻子。到第三个红灯时“鬼”已经画完。
到了单位刚停下车,就有人在车窗外带着热情的笑容向我打招呼:“先生你好,碰到你真是太高兴了!”
那是个说一口北方话我从没见过的中年妇女。我有些纳闷,她高兴什么?我说:“我不认识你,你凭什么这么高兴?”
她说:“先生,是这样的,俺女儿生了一个胖小子。”我说:“那恭喜你了,不过你女儿生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笑得更“灿烂”,说:“先生你面相好,俺那地方有个习惯,闺女生孩子要送人红鸡蛋,让别人沾点喜气。”说着她掏出一只染得血红的鸡蛋递过来:“吃了这只红鸡蛋你的官运财运就要大发了!”
我没出声,感觉这可能是个“套”,因为我看到不远处还有两个让人生疑的男人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出“戏”。我想我要是吃了这只红鸡蛋,“俺这辆车”就不知道是谁的了。
这时我忽然摸到口袋里的那只煮鸡蛋,就说:“你的红鸡蛋我不要,我还想送你一只‘鬼蛋’。”说着,我掏出那只“鬼蛋”递给她。
也许她压根就没想到我随手就能掏出一只鸡蛋,而且还是一只“鬼蛋”,她睁圆眼睛看看鸡蛋上的“麻脸鬼”,忽然调头就走,越走越快,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到办公室跟同事说了这事,同事大笑着说:没准她以为你这只鸡蛋比她的那只毒性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