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敏

　　越来越多的“腕级”明星乐于向公众讲述自己成名之前的坎坷经历。成龙到中北英皇艺术学校开讲，大谈自己出道时的艰辛与磨难，包括跑龙套、打杂、拍人马屁等等；前日到长沙做宣传的孙红雷———其人眼下俨然已是一线明星，也大爆自己的老底，告诉媒体自己以前是在夜总会里跳舞的；到北京宣传新书《青春的场所》的苏有朋，则告诉记者自己当年 差点被小虎队淘汰。

　　对娱乐新闻而言，成名之前的明星故事，娱人娱己，倒也不失为一道猛料。更何况，人们还常常试图从这些辛酸往事中挖掘出励志的意味。因为具备了励志的可能性，这些“往事”也就并非“不堪回首”，而是应该浅斟低唱、学而时习之的典型教材。

　　“腕级”明星频频“忆苦思甜”，除了励志之外，我们却嗅出更多的言外之意。所谓英雄不怕出身低，英雄并非就一定“出身低”，但出身低的英雄，其自身的成就感（内部的）和社会认同（外部的）会因为“出身底”的客观参照而进一步放大，简言之，成为英雄的终点和出身低的起点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使英雄之路显得格外的路漫漫其修远兮，其上下求索的过程自然也就更加让人肃然起敬了。

　　成为英雄的人往往都有其过人之处，最不济也拥有他人所不能企及的机遇，的确值得人们尊敬。但是否成为英雄之后，过去种种便都具了样本的价值，是否连拍马屁、在夜总会跳舞也成为英雄成长路上的一道荣光？我们听着一个又一个当红明星诉说自己的苦难和坎坷，与其说这些故事为公众提供了励志的范本，莫如说明星们在这种言说中得了巨大的自足。

　　以过去的挫败来反衬今天的辉煌，似乎成为英雄的专利———在当下的民间语境里，英雄意味着功成名就。吴孟达尽管身价不低，但他始终是个配角，他还得以“和周润发同届同班”来加强外部认同，所以，在他的访谈里，他不敢提级跑龙套、打杂、低三下四等这些他肯定也经历过的陈年往事，因为他还没有成为“巨星”，以他的年龄来看，似乎也已经没有成为“巨星”的可能。换言之，他还没有进行此种言说的资格。

　　众生平等，“苦难”亦应如是。但事实上，个体最终修成了正果，他之前所经历的种种挫败便会被敷衍成了一个个故事、一段段传奇，具有被无限开发的价值；但假如不幸他最终未能走向辉煌，那么，同样的甚至更为沉重的苦难和坎坷，便只有尘封在记忆里，发霉发酵，一任雨打风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