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洋传真
有些女演员的一生都被困在美丽的外壳中,玛丽莲·梦露、奥黛丽·赫本或者索菲娅·罗兰,每一个时代都在塑造经久不衰的漂亮脸蛋,却使我们忘记她们真正的才华。
李洋专栏
在意大利新片《记得我吗》中有另一个莫妮卡·贝鲁奇,没化妆、没做发型、带2个孩子,一个实实在在的36岁的意大利女人。惟一与“莫妮卡式角色”相似的是她仍然要做别人的情人,这个情人没有《太保密码》中那么妖艳,没有《狼族盟约》中那么诡秘,莫妮卡竭尽全力演绎一个不是靠脸蛋和魔鬼的身体而堆积起来的角色,不是美丽的傀儡。
莫妮卡·贝鲁奇很美,光芒四射,却异常沉重。从1992年她放弃做一个罗马的封面模特而甘愿在科波拉的《惊情四百年》里演一个丰满而妖艳的吸血鬼之后,她几乎因自己的美而不再具备选择的权利,美丽变成了一个沉重的符号背在了她的身上。之后她就披着美丽的代名词出现在可有可无的角色中,《不可撤销》中被强暴和凌辱的女孩,《黑客帝国》续集里以一个吻而出卖丈夫的妻子,《女王任务》中高傲而虚荣的女王。
记得一场发生在中国留学生和法国大学教师之间的对话:“您知道中国的电影人吗?”“知道,巩俐!”“哦?!”中国学生不以为然。“你们认识哪些法国演员?”“苏菲·玛索!”中国学生异口同声。“知道吗,我妈妈在电视里一看见苏菲·玛索演的电影就立即换台。”
在威尼斯跟一个罗马电影高校的学生聊天,“你说,现在的意大利电影有几部是好的?”“《玛莲娜》(又译《西西里美丽传说》)就不错!”“莫妮卡·贝鲁奇?她会演戏吗?”我一下说不好,“至少她很漂亮?”“她就是漂亮,漂亮得连戏都不会演!”意大利学生无奈地笑了。
有些女演员的一生都被困在美丽的外壳中,玛丽莲·梦露、奥黛丽·赫本或者索菲娅·罗兰,每一个时代都在塑造经久不衰的漂亮脸蛋,却使我们忘记她们真正的才华,人们说,这些女人天生是用来观看和分享的,她们因为这种无国界的美丽而登上世界舞台,变成一个个电影大师的工具,命运被时代的目光推向一个无情的死胡同,没有人再会想起她们的喜怒哀乐、任性和娇气,一切女人最平常的感情都变成抽象的美丽的附庸,她们本人也陷入这种美丽的二律背反,她们钟情于这种时代身份,因此无比地骄傲而享受,她们不是不明白,但是她们战胜不过自己的美丽和一个女人对美的痴迷与虚荣。
当《记得我吗》的导演对贝鲁奇说,在这部戏里你是一个不化妆、不做发型的老女人,能行吗?贝鲁奇说,“当然,我演腻味梦中情人了!”我猜她一定言不由衷,她想改变又力不从心,在电影中贝鲁奇现出原身,清晰的鱼尾纹,随便挽成的马尾髻,没有了低胸晚装和珠光眼影,好在是一部意大利电影,她在母语电影中的发挥总是不差的,就像那部《玛莲娜》,一个女人因其超群的美在命运中挣扎或迷失的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