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沙林
“我们可以不做诺贝尔奖的梦,但我们不能不反思我们在表现人性方面的欠缺。”作家和诗人石英在他的人性三部曲(《人性伏击》、《公开潜伏》和《寻觅真情》)即将全部出版之时这样说。这位经历过解放前夕胶东半岛农民和还乡团反复搏杀、经历过解放后历次政治运动的老作家,这几年一直在用小说来表达自己多年来对人性的感受和研究。
石英长期在《人民日报》文艺部工作。他感觉中国当代文学致命的弱点之一是在人性方面的浅薄。现在作家都在说“人性”这个词,但是极少有抓住本质的。“现代心理学、行为学和大脑功能研究,甚至基因学都有了长足发展,人的性格、气质、行为与大脑和基因的关联渐渐被揭开,许多有意思的发现和内涵展露人眼。人们正在了解个人本质与社会生活的种种关联……而这些在文学上基本上没有解释。”
石英说:“社会已从抓阶级斗争转向贪欲和公廉的较量了,而我们的文学只是从一个表皮转到另一个表皮。比如反腐作品还是徘徊在社会学的表皮,没有进入人的本性。有些人过多地把腐败归于体制,但我想,雷锋和焦裕禄生活在现在这个社会也还会是助人为乐的好人,而不会蜕变成鲸吞国家和人民财产的恶汉。同样的环境却能造就不同的人,这种现象使我很小时候就思考人‘内因起主导作用,外因起辅助作用’的道理。但这个内因是是什么,怎么来的?我百思不得其解。是弗洛伊德的‘童年记忆’?是荣格的‘集体潜意识’?是现代医学说的‘生理禀赋’?是当代基因学的‘优劣排列’?甚至还是佛教所说的‘上一世的幻影’?”
人性如此复杂,石英相信每个人都有他独特的、不太为外界左右的做人内核。当然不能说外界环境不起作用,好人就一辈子做好事,但基本倾向已定……在文革后进行反思的巴金就穿破政治的迷雾一眼识到,个人道德往往是决定知识分子乃至所有人做出各种表现的至关重要的因素。
对于当代文学在人性方面另一个浅薄之处是,许多作家自鸣得意地用“性”来表现所谓人性,好像人性就是性。石英认为,实际上性只是人性表层的一个方面,没接触到人性深层。说白了只是生理的解剖学,基本上跟我们说的人性没有太多关联。
石英在自己的人性三部曲中实践了他的人性研究。这些作品都是写50年来中国人的悲欢际遇的。他没有像大多数作家那样把文革苦难完全归咎于时代,而是努力从人性的深处进行思考,“我是作为一个科研项目进行思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