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河 很多人喜欢在知青饭店喝酒,看墙上的旧报纸。
在上周末推出了“80年谢晋”的纪念专题后(见11月22日九版),很多热情的读者都打来电话,说谢晋的电影及那个时代的电影如何如何好,怎样的情深意切,比如《天云山传奇》和《牧马人》。这些读者大都经过那个“伤痕年代”,如今他们有的功成名就,有的困顿风尘,但一提到那个时代,他们都忘记了曾经的苦难,心头涌起的,是青年时代的爱与恨
,迷惘与激情。他们下过乡,在最艰苦岁月中爱得艰难而羞涩。谢晋的电影,包括其他的“伤痕电影”(杜撰自“伤痕文学”),在精神苦闷的岁月里给了他们慰藉。
客观地说,以今天的眼光看,那些电影无论从技术上还是从艺术上都有些先天营养不良,有的甚至连最基本的真实性都无法保证,但在当时,人们很容易被一点点的真情流露所打动,而且那份感动是纯朴的,清澈的,抹不掉的,如同当年他们痴迷呼喊的口号,挥之不去。所以,对于当时的电影,人们的口味并不苛刻挑剔,无论是东欧的战争片,我们的“反特片”,还是“牛百岁”这样的喜剧片,只要拍得有意思,都足以在全国带来一场狂欢。更重要的是,那时的电影中藏着一种真诚,那是一种与电影本身的真实无关的真诚,热烈坦荡,就像片中的演员一样,无论演技如何,那份真诚和坦荡都不用怀疑。
青春期跨过了1960年代的王朔说过:“抛开那个时代的精神意义,如今那个时代留给我的大多是一些符号般的碎片。军装,军帽,蓝布列宁装,胸章,收音机,小人书或红宝书,空荡荡的街道,涂满标语和口号的墙,扎辫子的女孩,劣质雪花膏的香味以及那满街飞扬的红旗。只有在梦里,我才能真实地触摸到那个年代。”这些影像顽固地存活在一些文艺青年的头脑中,最终变成文字,变成电影。那些服装、风景、声音、姿态,被刻在一段段运动的胶片上,清晰并栩栩如生。
留给百岁巴金的,伤痕时代是不能帮助朋友,不能说出真话的痛苦,他的心灵仍停留在那个时代为自己和整个民族自醒;留给余秋雨的,伤痕时代是骑墙,是被责问“你为什么不忏悔”的尴尬,很多有相似经历的人会在梦里为在那个时代中自己的背叛而惊出冷汗;留给新新人类的,伤痕时代是惶恐和好奇,还有巨大的质疑: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人们失去自我意识,而沦入集体的荒唐?
在30年后,又一批导演开始对那个时代追忆,只是痛苦少了,仇恨少了,情爱多了。这些新作品,也许能带你回到信仰时代,你骑着自行车快乐地飞驰于黄土铺就的路上,无须回头或左顾右盼,你那盲从的信仰像一只手带着你向前走。单纯的年代,没有选择就没有痛苦。
结束语
那个时代还有《小芳》,李春波平淡的歌声让曾经的知青们泪流满面。他们会忘记曾经在田野受的苦,只能记起小河边与纯朴村姑的卿卿我我。那个时代还有大笔的《孽债》,当生活突然出现了转机,知青们纷纷逃离农村,无数幸福不幸福的婚姻都等待选择和裁决。那个时代还有纯真的友情,不管相隔千山万水,知青们建立了血肉相连的联系,上山下乡,是他们的第一所“人生大学”。
如今,还有人不能从容地看待那个时代,谢晋说过:“中国最伟大的电影,肯定是反映‘文革’的电影,因为没有什么动荡能让人的本性暴露得那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