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乐李如一
昨日在家弹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不怎么听西洋古典音乐的朋友闻之说这是我弹过的曲子里他最喜欢的,并怂恿我再弹。为减少他的陌生感,我说弹第一乐章给你听吧,你肯定听过。弹着弹着,突然意识到“月光”的原创性之强,故在此分享。
“月光”肯定是最为人熟知的西洋古典乐名曲之一,在乐迷的耳朵已经被堆积如山的唱片打磨得越来越刁钻的今天,谈“月光”确实是一项挑战。是啊,连听二十世纪学院派音乐的人都开始在唱片公司与乐迷杂志的联合炒作下挖掘像Helmut Lachenmann之类的所谓“遗珠”,连Arvo Part都借ECM上位,在雅痞们的唱片架上占据了一席之地,如此环境,谈贝多芬和“月光”,恐怕难以逃过“老土”的帽子。
不过就像不喜欢贝多芬钢琴奏鸣曲的Glenn Gould所说,正是因为被谈论/演奏过多,“月光”的价值才被掩盖与矮化了(大意)。只要以历史的眼光重新审视一下这首奏鸣曲,就会明白它的前卫性绝对要比当今的许多所谓的实验音乐强得多。
我们知道,奏鸣曲有着固定的格式规范,如最常见的三乐章奏鸣曲,三个乐章在速度上通常是按快——慢——快分布,而“月光”硬是敢把第一乐章搞成柔板(Adagio),而且还是持续的(sostenuto)柔板,第二乐章反倒是小快板(Allegretto)——虽然实际速度并不太快,但在情绪上也一反通常中乐章的低回沉痛或冥想静谧,而成就了那个绝妙的比喻——“两座深渊之间的一朵小花”,狂暴的第三乐章,则把速度推到了急板(Presto)。整个三乐章的编排不但巧夺天工,更是前无古人。不难想象两个世纪前的听众在此曲首演时,听到缓慢的首乐章时的惊诧与不适应。相反我们今天到一些前卫音乐的表演现场,却只能听到与预想几乎无差别的声音。
史托克豪森(Karlheinz Stockhausen)将自己的作品视作“文化炸弹”,约翰·凯奇(John Cage)以“令听众吃惊”与“加速历史”为自己作品的第一要素。勉之,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