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行是宗教徒的一种修行手段，是着意用难以忍受的痛苦折磨自己。经历100天终于拍竣《可可西里》的陆川不愿多讲，他只是介绍说：“《可可西里》的苦不是白吃的，拍摄过程改变了当初的很多想法，与花拳绣腿的那些飘忽玩意儿毫不沾边。”

　　历时100天，陆川执导的第二部电影《可可西里》近日终于在青海边境的冷湖镇用一个长达3分钟的长镜头顺利关机。在该片历经磨难甚至举步维艰的拍摄过程中，不少年轻而勇 敢的女记者深入拍摄腹地，发回了大量描绘现场的文字，让读者读完之后不由感慨，怎一个苦字了得。日前，陆川在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则拒不言“苦”。究其缘由最后才得知：“《可可西里》一定比《寻枪》好看一百倍。”

　　至于这一百倍的好看体现在哪里，陆川不愿多说，他只是介绍说：“《寻枪》单薄、浮躁一些。《可可西里》的苦不是白吃的，拍摄过程改变了当初的很多想法，与花拳绣腿的那些飘忽玩意儿毫不沾边。”

　　本版采写（记者 张建群）

　　苦尽甘来

　　现在对回北京已经没有欲望了

　　这部电影筹备了两年多的时间，是根据史实改编，描写一支巡山队在可可西里无人区，在孤绝无援的情况下，和非法盗猎藏羚羊的偷猎者战斗。更为重要的是，该片讲述的是他们苦苦生存挣扎的故事。用陆川自己的话来说：“在电影拍摄中，我们实地的感觉竟和片中会如此的相似。”

　　陆川向记者介绍，《可可西里》原先计划由小分队在可可西里拍摄部分镜头，为了拍出更加真实可信的感觉，剧组后决定大部队进入可可西里五道梁周边地区拍摄。五道梁地区海拔4500米至5000米，天气恶劣，气候多变，剧组大多演职人员包括陆川在内高原反应强烈，身体不适，头痛、头晕、呕吐、缺氧、感冒发烧，晚上缺氧睡不着觉，甚至有的人出现肺部感染、心脏病等疾病。在随之而来的严寒季节里，大队人马在零下20摄氏度的风雪中进行拍摄，上上下下在身心疲惫中坚持拍摄直至完成。

　　更加糟糕的是，投资方之一的哥伦比亚公司亚洲区负责人葛路明在前往探班时，却意外遭遇车祸而不治身亡。悲伤的气氛笼罩了整个剧组，陆川一方面悲痛欲绝，一方面还得维持剧组正常工作的进行。

　　据前往现场进行采访的记者描述，片场中的陆川已经与印象里大不一样，曾经一说起话来屡屡漂亮到让媒体惊为天人的他，好像有点儿失语，一副想不起什么的样子。即使有对话的时间，他的眼神也显示出一种神游天外，好像面对的问题对他毫无意义。采访中，陆川不否认当时的心态：“辛苦算什么，辛苦并不代表最终一定能拍出什么好片子。”

　　回想起这一段，陆川闷声闷气地说：“当时感到这部片子可能会拍不完，感到自己会死在这个地方。”

　　如今《可可西里》拍竣了，陆川仿佛也在苦水中泡习惯了，他甚至对记者坦言：“我现在对回北京没有什么欲望，我真的很希望能继续留在这里做影片的后期。已经回去的摄影师前几天打来电话说与我同感，觉得已不习惯都市生活，空气又脏，很多人看起来是那么猥琐。”

　　陆川很得意自己苦中作乐的本领，他偶然又文绉绉地对记者调侃：“我们已经成功地变成了当地野生动物的一种了。”

　　苦心孤诣

　　在表面硬朗下，更适合女性观看

　　质感、力度、结实等字眼，在与陆川谈话的过程中时常出现。目前，人们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可可西里》相关介绍中，了解到的多是巡山队员、高原、藏羚羊等，唯独没有看见类似《寻枪》中妖娆的情人、温顺的妻子等女性化的元素。对此，陆川大声纠正：“绝对错了，这部戏女人看更加合适，因为《可可西里》会展示出男性真正的魅力和英俊。女观众一定会睁大眼睛从头看到尾。否则谁会把上千万的资金押在一部没有前途的影片上。”

　　据介绍，在两年筹备过程中，陆川对于剧本是八易其稿。期间，他还亲自进入可可西里，与当地巡山队员共同生活，甚至跟随他们进入无人区巡逻。影片关机了，陆川感到：“自己内心被改变太大了，已经不再惧怕挑战等任何东西了。”

　　从表面来看，《可可西里》为“环保题材”影片。似乎赶上了保护藏羚羊话题的潮流。然而，陆川对记者一再表示：“环保恰恰不是《可可西里》表达的核心内容，影片着力的是人在残酷自然环境中真实的生存状态，更重要的是，影片将寻找超乎于生存之上的信仰与信念。”

　　正是这个剧本打动了投资方，美国哥伦比亚公司特别允许了陆川在这部戏中不启用任何明星演员，除了藏族演员多布杰（曾饰《红河谷》藏族头人一角）之外，其余主要角色一律启用了年轻而功力扎实的青年演员。

　　每当有人质疑他对演员的选择时，陆川总会显得很激动：“这个故事本身太有力度了，作为一个年轻的导演，我更希望以片子来说话。再说这部电影将同步对海外发行，大腕对国际市场又有多少影响力呢？由当地演员主演，既可以增强故事的可信度，另外，他们也更加吃得了这个苦。”

　　旁白

　　拍这么长时间

　　不是为了叫板姜文

　　以前采访陆川时，他的极善言辞给人印象深刻。而在与记者交谈的过程中，他的表达却常常是磕磕碰碰，他解释：“最近夜里总是做梦，醒来时心情一片紧张。不过，拍摄《可可西里》的这几个月，对我内心的改变实在是太大了。我感到内心更加坚强、自信了。”

　　言谈间，陆川不愿提及拍摄中的不愉快事件，包括有人临阵脱逃，有人畏缩不前以及经历的种种磨难。他说：“在拍摄之前、之初的时候，我也总想生命是怎么回事，生命的痛苦从哪里来到哪里去。但是，在拍摄过程中，剧组中已经不再聊什么了，一切东西仿佛都在心里了。”

　　正如大家的共识，陆川从影第一步就棋高一招，首部作品《寻枪》便遭遇姜文，并一举成功。对于选择到如此恶劣的环境实地拍摄《可可西里》，陆川一语道出他内心的不同凡响：“以前都是拍自己想拍的东西，但是这部电影拍的绝对不是自己经历甚至想过的。艰难的环境赋予了这部电影提升自己的机会，使得这个追寻电影灵魂的过程更加纯粹。”

　　该片当初的取名是《巡山》，对于最终定名为《可可西里》，陆川对记者表示，一是希望名字更大气，二是担心有人误会自己在刻意做“寻”字系列文章。虽然陆川显然不愿总是被人们羁绊于《寻枪》、姜文等。但是他在采访中还是很善解人意地主动提到了姜文：“我在拍摄这部电影的时候，没有考虑到姜文的任何东西，我拍这么长时间绝不是为了和姜文叫板。”

　　为了进一步说明自己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他还向记者透露，下一部影片的酝酿已经开始，恐怖片将是第一选择：“谁敢说自己没有品尝过恐怖的心情？”他还笑言，在《可可西里》中，全剧组的人领教到了他制造心理惊悚的能力。甚至有人已经惊呼：“《可可西里》就是一部大型的西部恐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