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厚雄健　意趣高格

　　——尚涛水墨画意解读

　　梅云

　　不久前，“第二届全国画院双年展”在广东美术馆举行。参展的约400件作品，是从全国31家省级画院选送的近600件作品中挑选出来的，最后，又评选出获“学术奖”的10件精品。这其中，广东画院尚涛的《自在》榜上有名。

　　笔者曾在展厅面对《自在》久久揣摩，对比众多高质量的画作，思忖和寻找《自在》获奖的原因、意义和奥秘所在。并不复杂的竖构图画面，一群活泼的游鱼，正悠然地游弋于崇山峻岭的河川间。不必蹩脚地去解说画家向我们传达了什么主题——因为不同的观者站在这幅画前会有不同的联想。我对此作有一个强烈的感受，就是这幅画不署上“尚涛”这名字，许多人也能一眼就认出是尚涛的作品。那充满象征意味的红颜色游鱼；占据了宣纸上下部位的大面积积墨山崖；中间留白的江水，组成了一个高洁清净和悠然自得的境界。山的沉厚雄健，鱼的憨拙之态，画面色彩对比的大黑大白，构成鲜明的形式美感，大大丰富了传统国画的表现力，增强了作品的意趣。

　　这是一幅充分体现尚涛风格和尚涛审美意味的作品。尚涛上世纪60年代初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吸收了丰厚的美术素养，打下了扎实的造型基础。在这座中国美术界的最高学府里，那些一流教师以及浓厚的艺术氛围，都给了他潜移默化的影响。而李可染的山水、李苦禅的花鸟，对尚涛的教化更大。1964年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广东省文化馆，四清，文革，干校，“左”的政治折腾，浪费了他许多青春时光。直至1978年调进广州美院国画系，才使他真正重新进入了寻求自己的路的艺术新天地。

　　沉思在尚涛的水墨画前，我首先会想到其画作与书法的关联。书法与国画是中华传统艺术中的一对姐妹。不说古人，就近现代的国画家中，书画齐头并进甚至先书后画的大有人在，如吴昌硕强调以书入画，徐悲鸿影响最大的何止是雄鸡、奔马，他那奔放隽秀的行书草书，令人“读来如泣如诉”，连大书法家康有为也收了他为弟子。当代美术家分工的细化和许多画家书法素养的退化，引来一些人对古人“书画同源”之说不时提出质疑。当然，我们不能要求每个画家都必须是书法家——西洋美术技巧的训练似乎也可以培养出美术人才，但是，以水、墨、毛笔为工具的国画家如果具有书法的素养，其作品绝对会有不同的面目。著名人物画家杨之光多次讲到，石鲁生前不断呼吁要将书法列为美术教育的必修课，道理就在于此。眼下我们论列的尚涛的艺术实践，也是有力的说明。尚涛从读中央美院起，就与书法结下了不解之缘。他临习的书法远追汉魏，石门、礼器、张迁，郑文公，钟鼎、八大山人……都下过长期的苦功。书法是几千年的文化积淀，学书是对古代美的欣赏。长期的书课陶冶了尚涛的文化气质，而这种气质又潜移默化进入他的画中。就像蜜蜂采了花，自然会酿成蜜那样。石鼓文的韵味，汉碑北碑的浑圆沉厚，都成为艺术的纤维，吸收进他画的经纬中，浑然融合成大气、高古和充满意趣的品格。

　　在尚涛的画中，他熟悉的线条技巧已常常被推到了次要位置上。他入画最多的如荷如兰如芭蕉，大多不依靠线条的勾勒而靠厚重的积墨铺染而成。他画幅中的物象变形着——变形中显出拙味，充满意趣。拙，是尚涛的天性。尚涛谦称自己不是一个灵巧的人潇洒的人。尚涛是因拙而好古，还是因为入古而锤炼了拙？我们大可不必去深究——因为这是宛如“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样紧密相连而又不好回答的问题。

　　尚涛的作品为什么能在高手如林的全国许多重大展览中获奖？问题似乎已经有了答案：扎实的基本功；传统文化根源长期的滋养；区别于古人和今人的、能表现自我又有独特审美意趣的风格。

　　今日祝贺尚涛，当然有理由相信他能取得更大的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