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英(澳门)
电视机又出毛病,师傅来修理,说有一个部件老化了,换新的要500多元。这部电视机数年来已修理多次,使我怀疑是不是碰巧买了次货。师傅却说不是,亦非牌子的问题,现在所有电器都是这样子的了,保养年期长了,使用年期却短了,你还想像从前那样,一座电风扇用20多年?嘿嘿。他指了指那部新的DVD机,像算命般地说它不及旁边那座老式的VCD机,
大概不出三两年就要坏掉的。他笑得有点意味深长,说这部新机用多少钱买回来?买得平坏得快,必然的啦。我却不服气,指那部多次维修的电视机买时却不便宜。师傅总结说,总之,厂家要客户更新快,贵也没用。相信他比我更清楚,现在来谈经久耐用是不合时宜的,现在是型号换得快,款式更新快,旧的不坏新的不来。那么,容易坏是催新和活跃市场的积极因素了;又因为东西容易坏,才使我们自然地多点享受使用新东西的乐趣。竟然是坏得越快越好啊。
可是自己是从那个经久耐用的惜物时代走过来的,一个玻璃药水瓶可换一只麦芽糖。小时候的皮鞋,生胶厚底不易磨损,牛筋线不断裂,鞋头不易刮花,鞋帮不塌陷,兄弟都穿过,还可以送给谁家的小孩。20年前的新产品鸿运扇,至今只是运行时有点杂音,那点绿色的夜明灯依然光亮。更早的时候,随随便便一件物件可以陪着人一生一世,好东西还能代代相传。现在的东西,多是破败在颜色明亮的时候。
我们每天使用的毛巾花式是现在的多,质量是从前的好。母亲有一条近50年历史的英国名牌浴巾,去年从箱底拿出来用。用了那么久,纤维还柔软饱满,只是边缘有点脱线。可是据母亲说依然是同一牌子,已没有旧产品的上好质量了。这是值得相信的。
翻出你母亲的旧粉盒,父亲的旧毛笔,老书本,还有旧照相机……它们透露出一种天长地久的意愿。最近老同学聚会,拿出当年的老照片展览,以供追怀青春岁月。一式的黑白照片未曾变色,坚固的色层记录着我们紧凑的五官,紧致的脸部线条。不得不赞叹,还是老照片啊!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3年12月17日 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