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
音乐之痛 邱大立专栏
上个月,一位台湾歌手来大陆做宣传,在广州遭到了冷遇。记者招待会上,没有一家媒体对这位歌手抱有兴趣。原因很简单,他是新人,还没有出名。
这个新人名叫萧煌奇,是一名视障歌手。有人曾问他,你介不介意别人叫你盲人歌手?他说不介意。他的坦然让我想到了十多年前的另一位台湾歌手曹松章,他们都是用歌声改写了自己的人生。萧煌奇出生后不久就因患白内障而失明,4岁做手术恢复为弱视,15岁因用眼过度而再度失明。就在这一年,他参加了三项比赛,获得了两项冠军,一项亚军。其中两项是视障人士柔道比赛,一项是第8届残障人金鼎奖歌唱比赛(冠军)。其实萧煌奇并非新人,他在1995年读高三时就组建了一支名为全方位的乐团,这是由两名全盲、两名弱视、一名明眼人组成的乐团。全台湾共有10支视障乐团,他们是2200万台湾人的五十万分之一。8年中,全方位乐团走遍了全台湾大小社区,包括盲童学校和监狱。在这些阳光最吝啬的角落,全方位带来了一片明媚的希望。1999年,萧煌奇终于获得了人生中最难忘的一项大奖:台湾十大杰出青年奖。
在没听他的专辑之前,朋友告诉我,萧煌奇的歌唱得很快乐,不像是一个盲人。歌声响起了,和想像中的不一样,他的声音很清澈,很多字从他嘴里跑出来,新奇的发音编成了另一种旋律。“完全”、“白”、“蓝天”、“人潮”、“书海”……它们的焕然一新让我突然有一种冲动,走到户外重新去看一遍光天化日。正像那个朋友所说,萧煌奇唱得很快乐,这快乐逃脱了他身体的实际情况。他活得比我们还快乐,因为他懂得珍惜,懂得宽容。他甚至连上帝造物的一次失误都宽容了(“是不是上帝在我眼前遮住了帘/忘了掀开”)11年的微光啊,化作了一个轱辘,一路推着他活下去,唱下去。在这越来越大声的歌唱中,他竟看见了音符的颜色。
有的人眼睛睁着,他看到的是黑暗,因为他囚于近处;有的人眼睛闭着,但他望见了光明,因为他逐于远方。
萧煌奇用他的勇气、他的纯粹和他内心的开阔已分享到了我们的平等,而我们却不敢与他一样平等,哪怕是闭上眼幻想三分钟。我此时想的不是他比我们少了什么,而是他比我们多了什么。最后的答案是:他比我们多长了一双生命之眼,他用这双特殊的眼睛看这个世界,走出孤独,走到了一个美丽新世界,并与每一个生命拥抱。
他看不见前方的路,可确定的是,他已走在了我们的前面。他回过头说,你是我的眼,我信任你。我们望着他,心底在问,我们是谁的眼,我们该去信任谁?
此刻,我又想起了一张与萧煌奇同时出版的唱片,它们的名字都那么接近:《你是我的眼》和《你是我们的天使》。前者的主人公是5名20多岁的青年,后者的核心是一名三岁的小女孩。在三个月时间里,这名普通的小女孩已变成这片音乐天空中最亮的一颗小明星。我们围着她,相互取暖,一起对着希望的方向歌唱,一起谱写我们生活的电影配乐。她是每个人的妹妹,她是人间的天使,她的名字叫信望爱,她是信任、希望和爱的缩影。
她的眼不正是这个世界变得激动的转折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