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毛泽东与翦伯赞

　　翦伯赞1898年生于湖南省桃源县一个维吾尔族家中。他是我国著名历史学家，著有《中国史纲》、《史料与史学》、《历史哲学教程》等。他在193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建国后曾任北京大学副校长等职务。

　　早在1939年，翦伯赞就在《群众、领袖与历史》一文中赞颂毛泽东是“伟大的历史人物”。

　　1945年，当毛泽东自延安飞抵重庆谈判时，正在重庆工作的翦伯赞终于见到了他所颂扬的“伟大的历史人物”。由于他的父亲与“党国元老”覃振是同学，而翦伯赞本人在1929年就已认识覃振，又与覃振是同乡，所以，当覃振宴请毛泽东时，他也在座作陪。翦伯赞过去又作过冯玉祥中国通史课的教师，所以当毛泽东与冯玉祥见面时，他有时候也在。他也曾应约到毛泽东在重庆的居处聚谈，并协助毛泽东和周恩来，对冯玉祥和覃振做了不少工作。

　　五十年代中，有一次，毛泽东读了翦伯赞写的一篇有关曹操的文章，对林克等说：“曹操结束汉末豪族混战的局面，恢复了黄河两岸的广大平原，为后来的两晋统一铺平了道路。”接着，他又为此而对《三国演义》发了议论。他说：“《三国演义》的作者罗贯中不是继承司马迁的传统，而是继承朱熹的传统。南宋时，异族为患，所以朱熹以蜀为正统。明朝时，北部民族经常为患，所以罗贯中也以蜀为正统。”

　　1957年3月13日晚上，毛泽东在中南海颐年堂约见了翦伯赞；因为当时毛泽东与党内其他领导人商议，决定开展一次整风运动，所以毛泽东特意问他：“你在高等学校担任系主任有些什么问题和意见？”

　　翦伯赞说：“现在是重理轻文”。

　　毛泽东说：“从我们的历史和现状来看，重理有道理，但轻文就不对了。”

　　于是，翦伯赞回到北京大学，在主持历史系工作和担任副校长分管文科几个系的工作中，提出和采取了加强文科教学和科学研究的建议和措施。

　　有一次，翦伯赞在游泳场上见到毛泽东，便问道：“主席，您说中国周秦以来就进入封建社会，周，是西周还是东周？”

　　“这个问题你们可以讨论嘛，”毛泽东笑着说，“不要受我的意见约束。我的意见也是一家之言嘛。”

　　又有一次，翦伯赞与毛泽东一起开会，他坐的地方离毛泽东不远。因为会议时间长了，大家都感到有些疲劳，翦伯赞似乎也有点累。他想，不知毛泽东此时精神如何，便偷眼望去，只见毛泽东正坐在那里悄悄握拳运气，锻炼身体，精神倒挺不错。

　　翦伯赞对左的一套东西十分反感。当时历史研究中有一种“以论代史”的风气，光引马、恩、列、斯、毛的话，空讲理论，不讲史实。他有一次忍不住气愤地说：“写文章满篇都是引用马克思、列宁、毛主席的话，就是没有作者自己的话，那你这篇文章应当还给马克思，还给毛主席，怎么能算你张三李四写的？”

　　1965年11月，姚文元《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发表，翦伯赞读后大怒，说：“为什么要对吴晗同志那么粗暴？乱打棍子，乱扣帽子，这样搞，以后没有人敢写历史剧了！”随后，他又愤恨不平地说：“吴晗是我的老朋友，解放前他反蒋。他拥护党，拥护毛主席，连他都要整，所有进步的知识分子都会寒心。”

　　翦伯赞这样说，无疑是要受到批判的。果然，仅半年时间，“文化大革命”一开始，翦伯赞就被揪出批斗，说他写文章不引毛泽东的话，又说他为吴晗鸣冤叫屈，又被戴上“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等许多帽子。1968年，中共八届扩大的十二中全会召开，毛泽东在会上说：“翦伯赞是讲帝王将相的，我们要想知道一点帝王将相的事，也得去找他。这些人都是有用的。对于知识分子，要尊重他们的人格。”

　　有了毛泽东的这几句话，翦伯赞的待遇有所改变，允许搬回自己的家去了，工宣队并要他写封信感谢毛泽东，他遵命写了。

　　可是没过多久，专案组来找翦伯赞，对他进行逼供信。翦伯赞被逼得走投无路，便在1968年12月18日夜里自杀了，终年70岁。

　　据说翦伯赞在临终时，旁人从他的衣袋里发现了一张字条，翦伯赞在上面亲笔写着“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待续）

　　《人民日报海外版》 （2003年12月30日 第七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