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小说

　　一合　著

　　数起特别凶残的杀人抢劫银行案

　　一大批为民除害的“红脸关公”

　　一个正义与邪恶殊死搏斗的故事

　　“是啊，总是很忙，把当父亲的时间都忙丢了。”他这样轻描淡写地说。

　　张赤看了他一眼说：“您就骄傲吧！光荣吧！但我觉得，这一点也不值得您骄傲和光荣。您是把自己的成功建立在妻子和儿子的失败之上。妈妈那么漂亮，那么有才华，那么聪明，那么会社交，可是为您牺牲了。她比您当科级干部的时间还早，按照你们的官本位，她现在起码应该弄个局级吧？但她无怨无悔。保您这个局长，就是她最大的幸福。但是局级她可以不想，因为她和我同样讨厌这个。但是她喜欢艺术，喜欢表演啊！别忘了她的名字叫金昆，京昆———”

　　金昆又出来给丈夫续水来了，续完水又回过身来扑打他的肩膀。就在这时，张正基当着儿子的面，把爱妻紧紧地搂在怀里。张赤看着这情景，泪流满面。

　　但他继续说：“北京人艺一位很知名的艺术家看上了妈妈，建议她去考中央戏剧学院，妈妈很想去试一试，但你出去办案一两个月不回来，她没有人去商量，我姐那时还在怀里抱着，她怎么去考？这一次就算耽误了。以后又有很多次机会，也都耽误了。最后只剩下两本杂志《戏剧研究》和《大众电影》陪伴妈妈度过她心中的演艺生涯。”

　　金昆羞怯地挣脱了丈夫的拥抱，站起来说：“还提这些干什么！你爸爸一生都在给我演大戏，我也陪着他演，惊心动魄，提心吊胆，但是很痛快，很过瘾，我觉得挺值的。非得两人都争，都忙事业，互相拖累着，鹭鸶脚上挂蚂蚱———飞不了你，也跑不了它才好吗？”说罢，她就悄悄离开了。

　　张赤的批判并未结束，看来，醋打哪酸，酱打哪咸，今天他非得说透了不可：“妈妈是贤妻良母，对您愚忠到底了。我却不行，我要问一个为什么。您的事业就那么重要吗？不，这种提法有问题，很容易被您抓住。应该说您的事业就跟家庭生活这么矛盾吗？好，这个提法您是绝对找不出毛病来了。撒切尔夫人身为英国首相，回到家里还亲自下厨房，为丈夫和孩子做饭。难道您比首相还忙吗？”

　　张正基坚定不移地说：“我比首相还忙！”气氛有些紧张了。

　　张赤毫不示弱：“是啊，您的工作绝对重要，绝对忙，不忙天就要塌下来。但是忙的效果是什么呢？案子少发生了吗？社会治安好转了多少？现在见义勇为的少了。为什么少？就是因为对弱者，对易于受到伤害的人群的爱减少了。没有了爱，也就不可能有真正的恨，就不可能产生勇敢的精神，就不能大无畏！像您这样漠视家庭、不关心家庭的人群是对社会的严重伤害。”

　　打人莫打痛处，说人莫说重处。张正基看葫芦，摔马勺了。“胡说！我这是对社会的伤害？没有我，这社会还不知要被人伤害成什么样子呢！少一条青虫，少吃一棵菜啊！”父亲终于愤怒了，“收起你这套歪理邪说吧！”

　　母亲又出来给丈夫续水了，但是茶杯找不见了。茶杯飞过来了。那时张赤站在房门处正要出去，茶杯就飞起来了，但准确程度差了一些，没打着他，打在门上摔碎了。但张正基硬说：“你还敢躲啊！”

　　“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小时候母亲背着我上医院看病的情景。当时我就想，父亲哪里去了？您就是有千万条理由，也不能填补您在我心灵上的空缺。因为在我的童年，遇到那样困难的时候太多了。而你一次也不在场，只有母亲无力的臂膀和扑簌的眼泪。”说着他便冲出房门，走了。

　　张正基愣在那里。打也惜，骂也惜，儿子大了泪直滴。

　　母亲追出去，喊了两声，儿子已开车走了。（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