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疏花

　　年初五的暮色时分，告别一个数月未见的好友及其男友后，独自慢悠悠地徒步回家。路经香火旺盛的归元禅寺，循着簇拥的人群与袅袅烟火，竟不知不觉的走了进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前头隐约传来禅唱声，听说是和尚们念晚经的时候到了。我绕过喧嚣的大雄主殿来到侧殿，只见和尚们盘坐在蒲团上，闭目默念。香炉里燃着几柱香，升起缕缕轻烟，自然有一种庄严肃穆的味道。有个小和尚朝我打了个手势，我便退了出去立在一旁听他们颂经的声音。门外几个小和尚拿着扫帚清扫着殿前的落叶，和尚扬了扬手，他们纷纷退下去了。和尚推开门，偏殿内光线黯淡，隐隐绰绰间，一个身形隐藏在阴影中。

　　记得上次在肇庆和朋友在庆云寺过的一个晚上。夏天的炎热久久不能入睡。便一个人悄悄地从后院的禅房跑到主厅的佛殿，傻傻的蹑足进去。本就是皮囊一张，吃的是人间烟火，这样闯入的感觉尽让我觉得好似林冲闯白虎堂，一瞬间仿佛就可以夺我生死。

　　没有灯。安静的坐在蒲团上，看着那些黑暗中的佛像。空气中还有白天阳光凛冽的味道。晚上只是摘去了表面，所以悠然的觉得便是清幽。笑着想佛也会有私心，藏了一天浸泡好的阳光，等俗人睡去后再来独享。

　　林不知什么时候也在我的身边坐下，拍了一下我的肩，我有些惊吓。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安静的说话。男孩子低沉的嗓音在殿里有回声。那时我们聊的是音乐和电影，想着我便呼哧笑出声来。不知道佛是否恼怒，我们念的居然是长串的帅哥美女的英文名字。然而有时候生活的细节就是这么的不合适宜。

　　如今在归元寺，我的耳边响起的却是梁静茹的《勇气》。音乐是海藻般的植物，飘荡着温柔的触角，在一片我不知名的海域里自生自灭，不需要我过于牵挂。就像那些说着爱说着我喜欢你，问着你喜欢我吗的男人女人总能让我哑然失笑。走一场红尘劫难，何必太过认真地如此将幸福交在某人手上。或许远离鸟群的时候便是我们在尘世间梵音散尽的时候，却远没有那几朵在木鱼中浸染盛开的玉兰来得自由和灵气。

　　索性求一支签吧，不是为了却心愿，而是为了却佛缘。且把签语看作是上上吉，不是为了信你，而是为了自己。某天当我们绝尘而去，谁家的桃花，谁家的烟火曾经葬着哪家的佛塔又关我何事呢。

　　多年后的今天，当我独自站在佛前再次十指紧扣祈祷求签的时候，闻见禅香满襟，玉兰摇曳。也许生活的细枝末节正是这样：水印样流动的香火袅绕中，谁该是谁的上上签？（夏天/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