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电影《手机》怀揣着5000万票房以去年国产片市场老大的显耀身份淡出影市之际,一篇名为“崔永元怒打《手机》:拍电影前先甭在报纸上瞎吹”的报道忽然拍马过来,给了导演冯小刚当头一棒,也成为当日网上点击率最高、评论条数最多的娱乐新闻。在该文中,崔永元声称冯小刚“创作初衷值得怀疑”,《手机》中很多情节是“品位低俗的噱头”,而作家刘震云之所以与冯小刚“捆绑堕落”,则仅仅是因为经济上的考虑。面对这颗炸弹,当事人冯小刚和刘震云作何反应令人关注。
记者首先和冯小刚导演联系,但截至发稿时他还高挂免战牌。昨天冯小刚工作室的一位重要成员对记者说:“因为接到了指示,暂时还不方便发表任何看法。”他透露,从周一崔永元的看法公开发表后,他已陆续接到近百个全国媒体的来电询问,其实无论是冯小刚本人还是工作室的成员都对该文的出现感到“震惊、意外”:“小刚和崔永元并没有什么过节,拍电影前也没想过要影射谁,怎么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文章出来,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现在冒出这么一篇东西,我们简直想不通,我心里堵得都快喘不上气来了。”另有其他媒体的记者接通了冯小刚的电话,他说:“这事我知道了,是别人告诉我的,但是我没有具体看。”他表示不知道为什么崔永元对自己有如此评价,并强调“现在言论自由”。
记者拨打刘震云的手机,也无法联系上他。后来记者联系到他的私人秘书杨小姐。杨小姐表示她还是从记者这里知道这件事的,刘震云本人基本不上网,所以更无法看到这个报道。另有媒体报道,刘震云此前曾在接听手机后表示:“对不起我没法回答你,不知道说什么。”
记者与崔永元联系,显然他一直都在疲于应付媒体的追问,手机无法接通。但据有采访到他的记者透露,崔永元说记者何东与他的对话完全是“原音重现”,而他早想批判冯小刚和他的《手机》了,只是不想在影片刚上映时说这事,免得帮人炒作。而且崔永元认为,这只是篇文艺批评文章,是在帮助“刘老师”和冯导演,他们现在实在是有些走偏了。“我可没说我受什么伤害,你们记者别给我下套,并不是人身攻击或是泄私愤。”
而该文作者、记者何东发来e-mail回答了记者的提问。
记者:这篇文章仅仅是一次采访中的偶得还是一次精心策划的行动?为何在《手机》票房猛涨,并引起一连串社会新闻(比如好多夫妻开始互相猜忌)时你和崔永元都保持沉默,而在影院下片冷却之时却突然抛出这枚“手雷”?
何东:这件事情我想从两个角度来回答。其一,冯小刚的《手机》去年年底刚一露面,所有人观后的第一注意力,并没有集中在事先炒作的什么手机秘密上,而是马上就把这个一点都不搞笑的贺岁片,立即就跟男女乱搞,还有崔永元和《实话实说》挂上了钩。于是媒体不停就此事再三追问,可无论是导演冯小刚还是编剧刘震云,全都口径一致断然否认《手机》跟崔永元有任何牵连。《手机》全国公映之后,人们从“有一说一”到“实话实说”,从其中严守一的头型甚至手势上,都似曾相识到崔永元身上。严守“一”、崔永“元”,元即是一一即是元,难道事情真就像冯、刘二人信誓旦旦声明的那样,《手机》根本就和崔永元一点边都不沾吗?我本能地怀疑这其中有操作的成分。
可到今天之前,崔永元一直都固执地保持着最深的沉默。我想也许只有这样一言不发才是最高明的选择。否则只要他一开口,整个票房就会出现更病态的反弹。那样,冯小刚和刘震云就更会高兴地上房或者跳墙。在前段时间,我曾与崔永元通过一次电话,他本来表示有话要说;我说:不急,等电影放到尾巴上再说什么也不为迟;否则,就是人家偷,你还在旁边帮他们数钱呢!
其二,为什么要选择《手机》公映将近结尾时才开口说话?因为此前是有教训的。去年也是年初,《英雄》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首映,之后举行的数百人的记者见面会上,我向张艺谋导演当面提了几个质疑性问题,随后张导演从上海到广州到深圳,一路都在指责“北京媒体有敌意”,我随后又写了数篇对《英雄》的批评文章。我本来幼稚地以为事情还是可以在一本正经和严肃评论的范围内进行的,然而在首映式结束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内,我无论是被电影圈内还是被圈外人询问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和张艺谋在人民大会堂的那一幕吵架秀,私下里究竟策划了多长时间?《英雄》弄了这么多钱,你当了这么大一个“托儿”,他最后到底分了你多少钱?如果这些仅仅都是玩笑一问倒也罢了,关键是所有人问我时都是一本正经毫无玩笑之意。仅此反反复复同样一问,就足以说明眼下我们的媒体环境和炒作环境了。被问得太多,于是我有时也会在心里对自己当初的提问产生某种荒诞之感:就在这样的媒体八卦埋伏之中,我的提问本身是不是已经成了天大的笑话?
就像现在,我无论怎么解释,你们就真会相信我对崔永元的采访一定不是炒作吗?这一点做媒体的我也完全能够理解。因为正是媒体自己的不断炒作,现在已经把媒体自己也绕进去了。
记者:发表此文时有没有预料过后果?不知道你和冯小刚以往交情如何?在这个圈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如果最近再碰到他,你会如何面对他?
何东:我完全知道采访发表之后可能出现的后果。我写批评文章已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曲解、指责、抨击,等等等等;我既然批评了别人,我接受由此带来的一切后果。尤其是当今对作品只能捧不能说不好的背景之下,用北京话说:我活该!至于交情、抬头不见低头见、如何面对?我不认为这很合适扯进现在这场批评当中。说到底,我不认为我现在对冯小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切都已经公诸媒体之上,所以即使见了面,我照样会以我的方式去面对他。
记者:像这样大胆的文章引起争议是必然的结果。目前读者和网友对该文
就有截然不同的反应,但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人怀疑这篇文章的真实性,认为小崔不会这么狂,甚至有人直接怀疑这是假新闻,你对此如何回应?
何东:任何事儿,在不一样的人的眼睛里,都会看出完全不一样的结果来。我不勉强大家都认可我采访当中的意思。我写东西,只在表达我个人的意思。去年《英雄》引发争议之后,网友在网上整整骂了我两个星期,我躲在家里越看越乐。而且绝不回嘴,因为毫无意义!另外心里还想起另一个玩笑:什么叫“上网”?有位作家说的幽默:那就是“上”帝把大家联系在一起然后再一“网”打尽!所以随便网友他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记者:你的文章发表后听到一种说法,是因为崔永元的《电影传奇》即将在央视开播,所以也有炒作小崔的嫌疑,你怎么看?
何东:做这篇采访之前,我已经想到有人会说崔永元拿这件事炒作他的节目了。现在,节目尚未开播,我说什么都没用,也没意义。好在节目4月初就会播出,相信观众自然会有各自的评价。现在说什么都是嫌疑。
记者:你和崔永元都说到了冯小刚近几部作品越来越缺乏生活体验,我个人认为这岂止是他一个人的问题?那几位殿堂级的大导演早就已经高高在上,拍不出有深切体验的作品了,而曾经自称只是在一旁搭一个“耳房”的冯导演如今也早就迫不及待地往“贵族”圈子里扎,加上所谓的第六代,一直以来也只会熟读欧洲电影闭门造车,作为媒体的资深人士,你觉得怎样才能扭转这样的风气?
何东:我个人的看法非常悲观。我认为无法解决。当票房已经成了唯一标准之后,我认为我们的电影只会在不久后的几年,落到台湾电影现在的惨淡地步。《手机》、《英雄》今后会给国产电影带来什么?我们还要拭目以待侧耳以听。当然,媒体轰炸、海报张贴、左右暗示、网络操作、声色俱厉、怒发冲冠,都可能会吓住一些人,但吓归吓,皇帝没穿衣服就是没穿衣服,怎么欢呼也没用!(来源:北京青年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