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渚清沙白
一只脚踩进一树的影子,另一只脚跟着踏进枝杈的交错里。仿佛一个故事,我需要小心地沿着树的主题,一点点剥离它们淹没在情节里的纠缠。
树在地面上隔开了时间。这让我有一些理由忘记路灯在距离我不远的地方发出的光,径直朝着自己沉思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不过就是走。在树和树杈的格子间,我仔细辨别着曾经走过的痕迹。
黑夜适合聆听和注视。
于是把自己长久地放置于黑夜的这一面,在黑夜的水流中,想象自己永远与你有着遥远遥远的距离。
不知道你是谁。却始终将你看作一朵花开。
在黑暗中,看一朵花的开放,远胜于花开在白天的模样。黑暗中开放的花,于我,就叫做爱情吧。
这话题有些古老。轻易,人们不再提起它。注定,有些眼泪,只能在黑暗中悄悄地落。
如同此刻,有风从树与树的影子间横亘而出,你只消伸一伸手,就把昨天,挡在了一边。你或者还可以像我这样轻轻说,Sorry。我真的,已记不起你,即使你曾经无比坚决。
我同时还有些庆幸,手心里的温度,刚好可以融化这个冬天最后的寒冷。
我知道,或许那依然遥远的距离外,你未必同意我这样一个姿态。
你说不要轻易挥手,就将一切决然割断。
你说爱情,会在千里万里遥远的地方,次第开放。
我说请不要转身。就这样,让我们彼此永远遗忘。上一个故事,已经结束,如同冬天无论怎样漫长,都必须在一个时间内结束。
你看,这个下午,我手里拿着一把剪刀。我把这个冬天枯萎的叶子,一片片仔细剪掉。
一格一格走过那些交错的树影和枝杈时,我终于知道,没有水的花,永远不会开放;没有花的水,永远不会芬芳———而我,不过就是在远方一直注视你的那个人,并且,注定,在注视里,自己与自己,海枯石烂。自己与自己,地久天长。
你看,我这么踩着一地的树影,已经走了六个春秋与冬夏。而另一个六春与六夏,就等在这条路的那边。
从这边走进去,从另一边走出来。不过就是走。永远,此岸是水。彼岸为花。(夏天/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