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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振天长篇小说《玉碎》连载之一
http://ent.sina.com.cn 2004年04月14日12:31 新浪娱乐

  《玉碎》(长篇小说)

  周振天

  民国十九年腊月十六,我们掌柜的,天津卫有名的卖玉器古董的“恒雅斋”老板赵如圭的大闺女赵叠玉,生了个七斤二两的大胖小子,取名叫开岁。赵掌柜的是刚刚五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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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叮抱上个肉滚儿似的胖外孙,那叫个美呀,嘴里整天哼着西皮流水,从早到晚脸上都是笑模样。又赶上要过大年了,那几天赵家上下那真是一片的喜兴,一片的乐呵,到了腊月十九那天,一家人又紧忙活着给孩子“洗三”。其实“洗三”不过就是在孩子生下三天头上,当着亲朋好友的面儿给他洗个澡罢了,但是在那时的天津卫,这可是生孩子家的一个挺要紧的仪式。到了“洗三”的日子,接到主家邀请的亲戚好友、街坊邻居们都纷纷上门道贺,给孩子说些吉庆话儿。但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仪式,再往后还有十二天的“小满月”,三十天的“过满月”,到了孩子生下一百天,那就是最为隆重的“过百岁”。比起“过百岁”来,“洗三”只是个小“妈妈例儿”,可我们掌柜的名声旺,人缘儿好,无论是生意场上买卖人,还是亲戚朋友,他都是有来有往,有诚有信。孩子“洗三”那天,家里可是来了些天津卫有头有脸的人物,再有,叠玉的丈夫陆雄飞是天津卫码头“东大把脚行”的头头,不论是在码头上,还是在青帮里,他也是喝三吆四的主儿,天津卫的东北军政府还有海光寺的日本驻屯军,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不少人都要想这趁个机会上门巴结巴结他,所以您能估摸出我们赵家那天是多么的热闹,多么的排场了。

  赵家的亲戚朋友就不细说了,东马路,南马路,西马路,北马路那些大商号掌柜的,商会会长,区警察局局长,东北军的团长,脚行的头头脑脑儿们,大多都是带着家眷来的,陆雄飞那些在脚行的拜把子的青帮弟兄也人模狗样的跑来凑热闹,长袍马褂,西服革履,旗袍凤裙,进进出出,出出进进,把我这个迎宾客的伙计忙得晕头转脑。

  有三拨送贺礼的客人来得挺突然,因为我们掌柜的没给他们发贴子,一位是住在“静园”前清皇帝溥仪派了内当差的,也就是太监,叫刘宝勋的,特意来送了礼,这是因为他们隔三差五要把从北京带出来玉器古董换成现大洋,我们掌柜的就是他们最信得过的买主儿。另一位是金法碧眼的洋毛子,叫惠灵顿,是专门在天津卫作西洋家具生意也倒腾古董的英国商人。第三拨最叫我们掌柜意外,是一位会说日本话的中国小白脸陪着一个叫小野的日本人,说是代表日本天津驻屯军司令官香椎浩平的,祝贺我们掌柜的添丁进口抱上了外孙等等。

  对刘宝勋和惠灵顿,掌柜的客客气气地招待着人家。可面对日本人小野,我们掌柜的就一阵打怵。往常,我们掌柜的除了作玉器古董生意,从来不跟日本人有更多的来往。为什么呢?天津卫的老百姓都知道,远说,自打前清甲午年间中日两国交兵打仗,中国打输了,赔了白银两亿两,还白白的割让了台湾给日本,自从那儿起,日本人在中国的地面上更是横行霸道,骑在中国老百姓脖子上拉屎。近说,自庚子年以来,日本人又在天津海光寺驻了军队,随便抓人、杀人,也从来没把天津卫的中国官府看在眼里,对老百姓就更别说了。所以,在天津卫只要是正经人家,平日里都躲着日本人,更别说是日本军人了。所以,那个小白脸的翻译进门一报日本驻屯军几个字儿,宾客们就是好一阵的嘀咕。特别是那位长着连腮胡子的,叫金一戈的东北军团长,一听说是日本驻屯军来的人,那眉毛顿时就竖起来了,还一劲儿拿白眼珠瞟掌柜的。谁都知道,三年前,也就是民国十七年,日本关东军在关外皇姑屯炸死了东北王张作霖,少帅张学良跟日本人就结下了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东北军的人跟日本军人是见面就红眼的。眼下这儿已经坐着一位东北军的团长了,冷不叮又冒出来个日本军人,这场面可就不那么妙了,所以掌柜的当然发毛了,他把女婿陆雄飞扯到一边问:“雄飞,日本人是不是你请来的?”

  陆雄飞笑着摇头。

  掌柜的哪里肯信:“难道他们是冲我这个卖古董的小老板来的?我们家生孩子他们日本人怎么知道的?”

  陆雄飞“嘿嘿”一笑:“谁让您在天津卫有人缘呢。日本驻屯军的司令官都给您老献殷勤来,往后您做生意多有面子呀。”

  掌柜的三闺女赵洗玉见爸爸如此的为难,便走过来说:“大姐夫,日本人跟咱们套什么近乎?这叫亲戚朋友们瞧见了,还以为咱们跟日本人有什么猫腻呢?让他请回吧!”

  陆雄飞冲洗玉一歪脑袋:“你这是疼你爸呐还是害你爸呀?连小孩子都明白,抬手不打笑脸人,人家上门来贺喜,难道还要撵人家出去不成?你也不琢磨琢磨,一但得罪了日本人,恒雅斋的买卖还开不开了?”

  一听这话,洗玉也就不言语了。掌柜的虽说心里老大的不情愿,可是仍是吆喝人上茶看座,笑模笑脸的应酬那个日本人,当面儿让谁都过得去,这就是我们掌柜的做人的规矩。

  实际上,日本人就是冲陆雄飞来的,日本人为嘛给一个码头脚行头头这么大的面子,连陆雄飞自己也闹不清。原来,日本人早就有着特别周密的安排,等赵家的人醒过盹儿的时候,天津卫已是天下大乱了,这是后话了。

  其实,“洗三”简单得很:一只大木盆,满满盈盈的温水,接生婆把光着屁股的孩子抱到盆跟前,一边往孩子身上撩水,嘴里一边念叨:“一搅金,二搅银,搅来闺女、小子成了群。一搅金,二搅银,伯伯、大爷、姨姨、姑姑来添盆。”添盆的意思就是说往盆里扔钱,扔的越多,日后孩子越是长命百岁,人财两旺,亲戚、朋友就围着大木盆一边说着吉祥话儿,一边往水里扔铜板,扔光洋。

  天津卫一般老百姓家“洗三”,请的亲戚朋友也就是一般的老百姓,自然往盆里扔的也大都是些大铜子儿,跟主家特别近的,手头也有些积蓄的客人,才会往水盆里扔一两块现大洋。

  开岁的接生婆是个特别机灵的娘们儿,看见有头有脸的人来了不少,又随口编了几句:“一搅金,二搅银,添盆的贵人走大运,一搅金,二搅银,添盆的贵客活到百岁人。”

  那天也真是气派的很,宾客们从口袋里掏出来的大都是现大洋,一会儿的功夫盆底就全是白花花的了,有的女客干脆把手上的金戒指丢进盆中,一边扔钱嘴里还都一边念叨,长命百岁,荣华富贵呀,吉人天相,福禄双全呀,喜兴话儿塞满了赵家大客厅,我们掌柜的一家人那高兴劲儿就甭提了,特别是掌柜的70岁的老娘,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英国人惠灵顿拿着一摞子现大洋走到盆边,喜爱地打量小开岁。他也算是个中国通了,打民国初年就从英国到天津了,英租界不但有他的洋货店,在华界的北马路也有他的西洋家具买卖,跟掌柜的常有生意上的来往,不止天津话说的挺溜,天津卫的老例儿他多少也懂些,他把一摞子现大洋扔进盆里,还学着中国人拽了了几句文词儿:“一表人才,三星高照,十全十美,百岁到老!”他那个洋腔洋调的,逗的主客们都笑出声来。

  那个叫小野的日本人挺拿派,等别人都往水盆里扔完了钱,他不紧不慢的走到水盆边,用流利的中国话说:“长命百岁,一生富贵。”一边往水盆里放下一尊金锭子,那金锭子在水里闪闪光见,刺的人眼发花。周围的宾客都“啊”了一声,一劲儿叨念的接生婆更看傻了,喜歌在嗓子眼里塞住了,手上的孩子也差一点掉到盆里。当时我也看傻了,心里念叨,不过是小孩子“洗三”,日本人怎么舍得出这么大的血?

  满屋的人都在围着小开岁说说笑笑,只有我们掌柜的脸上没笑模样儿,像是琢磨着什么,趁客人们围着开岁说说笑笑的时候,他跟陆雄飞低声嘀咕了几句,随后就到柜上取来一个白玉观音挂件,还用锦缎礼盒装着。

  陆雄飞见了,连连点头说:“对了,那天小野在柜上看到的就是这挂件,听他说他特别的喜欢,日本人也信佛的,您还他这个礼儿,最体面了。”

  我傻了:“掌柜的,这可是唐朝的观音呀!白给日本人呀?”

  掌柜的点头。

  我心疼,说:“这挂件可是要值好几个金锭子呢。”

  掌柜的说:“你懂什么?他送了一分礼,咱就得还十分,日本人的人情欠不得的!”

  小野捧着那白玉观音挂件,连连点头说吆西,当着掌柜的面儿,就把那挂件挂在脖子上。还一边说:“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金团长在一边冷笑撇嘴。

  掌柜的哥哥赵如璋一家一向小气抠门儿,他连老婆带孩子一家共来了八口子吃喜宴,往澡盆里却只扔了一块现大洋。

  陆雄飞气不忿儿,脸拉得老长。

  掌柜的只当没看见,脸上还是一劲的笑。

  当时赵家的人谁都想不到,后来孩子在“过百岁”时,一位人称“赛诸葛”的算命先生说这孩子是腊月的马,命里注定没有鲜草吃,不过周岁就有一大难,这可吓坏了赵家老老小小,忙给赛诸葛塞大洋,请教消解大难的招儿,赛诸葛说,别无他法,只有在立秋之前,到南方避灾。

  陆雄飞哪里听的人家说自己儿子的坏话,气恼的要把赛诸葛打出家门,叫我们掌柜的拦住了,事后,掌柜的跑到娘娘宫求了签,总算为外孙求了个上上签,签上有四句话,念起来挺吉利:瑞雪罩华运,火旺尽富贵,一生得玉全,早日成神仙。掌柜的请道士解签,道士却说天机不可妄测。不管怎么说,这总是个上上签,全家人宁可信这签,对赛诸葛的话看的也就不那么认真了。等到当年底天津卫大乱后再品那四句话,就完全是别的味了,这也是后话了。

  给孩子洗罢了澡,我们掌柜的就把宾客们往吃饭的大厅里请,接生婆笑眉笑眼地从水盆里捞现大洋、金锭子,照天津卫常理,孩子“洗三”收的钱都归接生婆,可在陆雄飞眼边前冒出的财水哪能流到别人腰包去,两块大洋他就把接生婆打发走了,其余的当然是他揣进兜里去了。

  刚刚把小开岁抱进屋,门外又来了个跑差的,说是从日本租界张家公馆来送礼的,掌柜的听见了,忙撂下手里的事,迎上去客套。那跑差的说,是张公馆薛艳卿小姐派来的,送上一份薄礼祝贺掌柜的喜得外孙子。掌柜的忙接下了,打开锦盒,里边是一只银胎镶金的长命锁,确是精巧漂亮。掌柜的给了那跑差的两块大洋,让他转告他们小姐,她要的缅甸翠玉镯子已经到货了,哪天方便就来取。跑差的走了,掌柜的立马就把那长命锁给小开岁挂在脖子上,大小姐看着也着实喜欢,就问:“爸,这讲究的玩意是谁送的?”掌柜的只是笑着应了声:“一位主顾。”

  送长命锁的薛艳卿是唱河北梆子青衣的,人长的水灵,漂亮。几年前,日租界里边的一个叫张必的,据说是原北洋政府不小的官儿,花了一大笔光洋买了她养在张家公馆金屋藏娇。这位薛小姐就是偏好玉做的玩意儿,所以就成了”恒雅斋”的老主顾。她对我们掌柜的特别的佩服,无论是挑货色还是论价钱,她都听我们掌柜的,掌柜的对她也特别的照顾,无论再缺的货,只要她有心买,掌柜的就想着法的给她学摸到。掌柜的本来就喜欢听梆子,而薛艳卿又特别喜欢玩玉器,我看得出来,掌柜的从心眼里喜欢跟她来往。所以,只要是张公馆来的人,我就不上前,让掌柜的亲自应酬。

  到了正午,饭菜已备齐,掌柜的就吩咐我把家里家外的人头数清楚,他要亲自安排座席,我拿眼光溜了一遍,心里就有了数儿,这才发现二闺女赵怀玉一早出去还没回来。掌柜的说她一准是在学校里忙活学生会的事,便叫我立马去南开中学叫怀玉回家来,我就一路小跑,穿鼓楼,出南门,直奔了南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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