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人张晓波
梅洛。庞蒂讲:“世界的问题,可以从身体的问题开始”,道德必须驯服携带欲望的身体,无论中西,这一命题千古皆然。
黄梵的小说《第十一诫》讲的也正是知识人如何驯服身体欲望以及在无法驯服的欲望
面前的挣扎与恐惧。一群委身于大学一角的知识分子:齐教授躲在实验室里用各种各样的姿势与女摄像员偷欢,或者在仓库里勾引乳房尚未发育完全的女学生;李教授四十未婚,生平最为欢喜的事便是躲在女厕所一个蹲位上,看来来往往的白嫩性感的屁股;姜夏表面上对自己的女友恭恭敬敬,暗地里却沉醉在师母高挑、丰硕的肉体想象之中,终于有一天,姜夏成了师母的床上常客,本以为自己可以独享尤物,却发现师母的情人不止他一人……在欲望面前,这群时刻不忘要在明里“为人师表”的知识人一一败下阵来,这实在让人有些莫名悲哀,难道几千年的“德化”居然仅仅只“德化”出一群欲望的奴隶?
“有德君子”自然比“化外之民”高明得多,但古今中外,都是真君子少,假君子多,口上仁义道德者多,践行淫人妻女者更多,可见,道德驯服欲望之身这个命题,其本身对人性没有多少遏止能力,正因此,反弄出一大批阳奉阴违的“真小人”。作为人类建构的社会秩序的道德显然无法驯服作为人类本性的欲望。道德大旗之下,多少罪恶沽汝之名!
如何克服这一悖论?小说家谨守了契诃夫的遗训,“只管症状,不管治病”。这当然是高明的手法,但小说本身透露的信息却不由自主地让人想到,真正的悲剧正在于以道德的名义对于“欲望之身”进行制度性、强迫性安排,正是这一被强迫的“道德”,使人性失去控制,走上反道德、甚至反社会的境地。
“人之初,性本善”,真正的道德,并非欲望的反面,更应是尊重身体的欲望、理解“欲望之身”的“真道德”,人类理性应当有此明智。